顾景芜在树下面又看了一会儿天,直到晚霞渐渐发黑,天也暗淡下来,她才揉揉发凉的小腿,站起来往屋里走。
宝琴还在睡着,屋里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光亮,之前那只蜡烛不知怎的已经灭了。她凭着屋里模糊的黑影摸索到了桌边,点亮了外室的蜡烛。烛光大亮,把她的影子照在墙上,拖得又长又大。
她看着影子,竖起手来,比划了一个兔子的形状,墙上便长出了一只兔子。她又比划了其他一些动物的形状,玩的不亦乐乎。
或许是被光亮惊扰到了,宝琴醒了,从内室出来,“姑娘,您何时起的,我竟不知。”
“起了有一会儿啦。”顾景芜这才收回手,待宝琴将屋里的灯笼都点亮了,才来到内室,穿好衣服。
“弄些饭菜过来吧。”顾景芜道。
“恩。”宝琴揉着眼睛往外面走,才到门口,又听到顾景芜的声音。
“再让张嬷嬷做一份酥酪,让她自个儿端过来。”
声音不冷不热的,听不出情绪。
宝琴只照做了。
不一会儿,饭菜呈了上来,顾景芜坐在桌边随意的吃了几口。
张嬷嬷端着一个碗出现在门口,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此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她扭着完全看不出身形的水桶腰,往顾景芜这边凑过来,道:“哎哟,我的姑娘哎,知道您喜欢吃着酥酪,嬷嬷我这便现做了一份。您快尝尝。”说着,拿起边上的勺子,舀了一勺就要往顾景芜嘴里送。
顾景芜并不开口,看了宝琴一眼。
宝琴拦住张嬷嬷的手,接下了碗和勺子,趁机将张嬷嬷拉开,“张嬷嬷,姑娘喜欢自己吃东西。您做饭够累了,这些事儿便不用您亲自动手了。”
“哎哟,哪能啊,伺候姑娘,那可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分。况且,我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饮食那么多年了,怕都习惯了。宝琴姑娘,你还小,没嬷嬷我经验丰富,日后可学着点。姑娘开心,我们奴才也开心不是?”张嬷嬷见宝琴拦她,想着这丫头在姑娘身边呆久了,竟不许别人与姑娘套近乎,真真自私得很。她可是姑娘身边的元老,在她面前,算起来,这丫头算个什么东西?
宝琴听到张嬷嬷竟然教训起她来了,当即有些不高兴。这嬷嬷当真胆大,在姑娘面前都敢随意数落人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嬷嬷说的是,姑娘开心,我自然开心。我在姑娘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大丫鬟,侍奉姑娘的起居,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关于做饭方面,我还真不太擅长,日后倒是希望嬷嬷能教我一二才是。”
意思是,我是大丫鬟,照顾姑娘自然有我的一套。你呆的时间再久,也不过是个做饭的嬷嬷。这么倚老卖老,顾自邀功,可不让人笑话了。
张嬷嬷听了不乐意了,“宝琴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嬷嬷我还是害了姑娘不成?我对着姑娘掏心掏肺的,平日里想着法儿子让姑娘吃的开心。眼下这些用心竟然被你这个丫头片子三言两语盖了过去,可不就是狼心狗肺么!”
张嬷嬷说的口水飞溅,只差指着宝琴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宝琴作为大丫鬟,自然有大丫鬟处理事情的一套。见顾景芜没说什么话,知晓姑娘并没有阻拦她,便笑道:“张嬷嬷动什么怒?我不过是说要向嬷嬷学些做饭的手艺,日后也好让姑娘被侍奉的更舒心,这应该也是嬷嬷所期望的吧?莫非嬷嬷吝惜自己的厨艺,之前说的都是假话?”
张嬷嬷吵不过宝琴,转而向顾景芜告状,“姑娘,您听听,您听听,这个宝琴姑娘都说的什么混话。老奴对您忠心耿耿,为您劳心操肺,可是却被一个小丫头说成这样,老奴不想活了。”当即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顾景芜也不说话,那酥酪放在边上也没见她动一下,只是百无聊赖地捡着宝琴弄得素菜吃。经过张嬷嬷这一哭闹,她也索性没了食欲,搁下筷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角,动作不紧不慢,旁若无人一般。
待一切做完,她好像才发现张嬷嬷一样,起身将张嬷嬷拉了起来,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在我院子里哭闹,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府虐待下人呢,快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