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河失落地问道:“那他还回来不?”
他们可是对周夫子无比敬仰的,并非因为他教出了三个秀才才这样,而是一开始的时候,清南村的人就把周夫子当圣贤一般敬着。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周夫子这个秀才在他们眼里就是圣贤一般的人物。
杨氏也道:“是哩,我们都舍不得他。要是他不回来了,这学堂可咋办哩?”她想起来寿,忧心忡忡起来。
张杨摇手道:“学堂不必担心,明年自会有人来接着教。只是眼下本来要提前放假的,夫子让我跟石头、四顺教他们几天,到腊月二十学堂再关门。”
青木和张槐对视了一眼,便岔开话题,重新说笑起来。
只是这以后张杨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地吃过晚饭,就有小石头赵耘、刘四顺上门来找他,几人遂连同青木、张槐一块,关起门来在张杨的书房里嘀咕了半天,夜深了,赵耘和刘四顺才告辞出去。
槐子回房洗漱,菊花问道:“周夫子是朝廷中人吧,怎么忽然就走了?”
槐子惊讶地抬头,看了菊花半响才摇头笑道:“你倒是说话直接,连问也不问,就这么肯定。唉!他走的原因跟杨子他们也没说,不过肯定脱不开那些事,不说也是怕杨子他们几个担心。”
菊花不说话,这个周夫子她早就觉得不是普通人了。她成亲的时候,他赠送的那幅“天作之合”,饶是她对书法并不精通,但也看出那幅字不一般,因此特地让槐子送去集上裱糊后,精心收藏了起来。
只是这人一牵扯到朝廷,怕是往后就难清静了。想他往年在这山村教书,何等逍遥自在。不过各人想法不同,也许他早就在等这个机会呢。男人,大多是不甘心沉寂的。
因周夫子离去,张杨归家的喜悦打了个折扣,亏得有一对小侄儿女让他逗弄,心情才好些。
第二天开始,他又去学堂教了几天书,每日回来不是温书就是抱着侄女玩。小石头也常带了弟弟妹妹过来闹,日子仿佛退回到从前。大家都是孩提时候,无忧无虑,嬉笑烂漫!
菊花身子痊愈,也出来帮忙家务。只不做重活就是了,每日带着刘婶和葡萄,在厨房里忙个不停。随着年关的临近,洗刷打扫家什,收捡归整房屋院落;厨房里,做过炒米芝麻糖和花生糖后,或蒸或煮或炸,将其他各样吃食也都色色预备妥当,单等过年。
腊月二十九傍晚。随着太阳落山,那一丝的温暖也被带走,寒气重又逼近,人们均缩在家里烤火,外面人影寥寥。
一架马车停在张家院子门口,刘黑子先跳下来,不等他到后边打开车门。云影就掀开垂帘,从车里轻盈地跳下来。先跟刘黑子道了谢,就去了郑家。刘黑子自去卸车牵马,交还给青木。
云影在郑家打了个转,跟杨氏、刘云岚等人寒暄了几句,推辞了她们的留饭,说是要去跟菊花闹,临走还牵着小葫芦。
杨氏知道她跟菊花话多一些。便不客气,只是叮嘱道:“你们的房子我跟云岚去收拾过了,就是好久没住人,冷清清的。菊花那边杨子又回来了,怕是挤不下,晚上你还过这边来。就住菊花原先的屋子,那屋子我都天天收拾,干净的很。”
云影感动地答应了,又见她问起师兄,便说师兄要到明天才能过来,医馆里还有病人呢。
杨氏感叹他们兄妹真是活菩萨,过年也没个清闲的,又说让青木明儿一早就去接秦大夫。
云影应付了几句,便牵着葫芦过来张家,就听厨房里笑声不绝,在门口探头一看,也就何氏跟刘婶还有菊花,葡萄也在帮着打下手,她纳闷地想,刚才怎么觉得像一屋子人呢?
刘婶见了她,喜出望外地迎过来,连声问冷不冷、累不累之类的话,何氏也开心的嘘寒问暖,菊花正在拆一只烧鸡,举起一只鸡翅问她要不要吃。
云影拉着小葫芦走进厨房,笑吟吟地说道:“瞧这热闹劲儿,人心里就暖哄哄的,过年的味道十足。这香味都飘到院子外边去了,我在门口闻见,那肚子就咕咕叫。我可不客气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何氏一叠声地叫道:“你吃,你吃!做出来就是吃的。我拿双筷子和碗给你,想吃啥你就搛啥。咱穷人家不讲究,不用非得等上桌子才能动。”
她这么说着,刘婶则早就冲到碗柜跟前,拿出干净的碗筷,又从灶上的炉子里舀了些开水烫了一遍,方才递给云影。
小葫芦一进来就凑到菊花身边去了。
云影本是说笑的,见她们这么热心,又是不好意思,又是高兴,只觉得百无禁忌,轻松自在极了,便接过碗筷,吃了两块粉蒸肉,又吃了一只鸡翅,才放下碗。这忙碌的喜气让她心痒痒的,不禁兴奋地挽挽袖子,自告奋勇地说道:“我也来帮忙做几道菜。往常过年就我一个人在厨房忙,我爹跟师兄就等着吃,所以没这份热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