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迁诧异道:“小义?衙内?”
张斐问道:“员外不知吗?”
陈懋迁摇摇头,心里愤怒至极,好你个老四,竟然瞒着我偷偷干,要想独吞这份利益,我也是有儿子,而且还比你多。又问道:“他们捐了多少土地?”
张斐道:“二十顷。”
陈懋迁不禁吸得一口冷气,又面泛犹豫之色,这捐得忒也多了,要是赔了进去......。
正当这时,李四入得屋来,“三哥,苏先生来了。”
张斐稍稍一愣,心想,他也按捺不住了吗?赶忙道:“快快有请。”
陈懋迁听罢,正好他也要仔细想想这慈善机构的事,于是就告辞了。
“苏先生,别来无恙。”
张斐拱手一礼。
苏轼稍稍拱手,道:“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我的诗词集何时能够出版?”
果然是为这事而来。张斐道:“应该快了。”
其实都还没有准备。
苏轼稍显不满道:“记得我可是第一个来找你的,可你这小报出了很多期,我的诗词集怎迟迟未有出版?”
张斐赶忙解释道:“小报那是事出突然,苏先生应该清楚原因,苏先生诗词集都是采用凋版,要更美观一些,制作要更精良,还等再过些时日。”
苏轼点点头,又问道:“你那名士报,是否只有名士才能在上面发表文章?”
张斐点点头:“是的。”
说着,心里也有些担忧,是呀!苏轼还算是名士,这可怎么办?
苏轼眨了眨眼,道:“我觉得你这名士报的主意可不太好。”
张斐问道:“此话怎讲?”
苏轼道:“你是商人,卖报是为赚钱,我没有说错吧。”
张斐点点头道:“这自然是的。”
苏轼又道:“我仔细观察过,其实就属第一天引发的关注最多。而其中许小娘子的文章,是功不可没啊。”
真不愧是苏东坡,比之我张东坡,也是不遑多让啊。张斐故作好奇道:“是吗?”
“不信,你可去问问看。”
“这是为什么呢?”张斐不解道。
苏轼道:“很简单,要引发关注,必须得有比较,有争议,将许娘子的文章和司马学士文章放在一起,这自然就会引起争论。
而你这名士报,就犯了这个错误,刊登的是韩相公的文章,权威过重,缺乏争议,是难以大卖。”
“苏先生言之有理。”张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向苏轼拱手道:“还望苏先生指点一二。”
苏轼道:“你可以再办一报,专门刊登年轻学者的文章,当二者观点有所冲突时,必然会引起争论,如此你的小报才能够大卖。”
张斐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年轻学者,谁敢质疑韩相公的文章,谁又敢质疑司马学士文章?”
苏轼郁闷地瞧了眼张斐,道:“韩相公年轻时,在谏院,是一纸落去四宰相,韩相公敢做,我们若不敢做,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苏轼就敢。”
张斐望着苏轼笑道:“苏先生是想刊登自己的文章在小报上面吧。”
苏轼呵呵一笑:“一举两得。”
韩琦、司马光、王安石斗得是不亦说乎,苏轼这杠精,在旁看得是手痒难耐,偏偏张斐又弄个名士报出来。
苏轼现在就还是公司小弟,只是烟花之地有点名气,这名士是真谈不上,但苏轼何许人也,这点困难,岂能难得住他。
不得不说,苏轼这主意简直棒极了,而且他分析非常透彻,权威就没意思了,若能弄个青年报,这噱头真是.......。
太勐勐了。
其实张斐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本来是想营造出双子星之争,结果那王安石死活不上当,令他很是郁闷。
光一方唱,确实是唱不火的。
张斐问道:“苏先生可有文章?”
“有!”
苏轼从袖中掏出一份文章来,递给张斐。
张斐接过来一看,内心一阵哀叹,生在这个时代,我也就只能做一个文章搬运工啊!
苏轼这篇文章,论得也是差役法,但是他却将主要论点放在三冗上面,他将百姓税赋繁重,归咎于三冗之祸。
这明里暗里,对韩琦的文章进行一番无情地批判,这祸源在于三冗,你却撇开三冗谈减免赋役,这不是耍流氓吗?
你怎么减免得了。
纯属空谈。
要减轻百姓负担,首先朝廷得节省开支,得解决三冗之祸,这才是治本之法。
不得不承认,苏轼这篇文章是一针见血,直接就说到根上,但他又跟王安石的想法不一样。
他还是走节流路线。
可怎么解决三冗之祸,他又没有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可见他就是想杠一杠韩琦,没别的意思。
这也是他们跟王安石最大的区别,王安石是真的拿出解决之法,而且是系统性的,而他们只是就事论事,小打小闹。
张斐点点头道:“行,我会尽快帮苏先生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