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韦应方他们是希望借着盐户贩卖私盐,去折腾一下公检法,反正是以小博大,不管公检法怎么判,他又不会损失什么。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折腾到自己头上。
之前询问口供,就已经是弄得人心惶惶,毕竟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原本以为也就到此为止,哪知道这胸口悬着的大石头还未落下,这皇庭的传票又来了。
传.传票?
什么鬼?
他们可没有听过张斐上课,不大清楚法制之法的理念,对于司法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以前的阶段。
这就糟糕了。
因为根据以前的司法制度,要么不上堂,上堂准没好事。
不是嫌疑犯,很少上堂做供的。
堂上就是主审官针对犯人的询问。
不会说让两个人上堂打嘴仗。
一时间,真是风声鹤唳。
这套路太熟悉了,就是要将案件扩大化啊!
不能去!
绝对不能去啊!
但是不去行不行啊?
“蔡知府,皇庭这显然是要罗织冤狱,那些官员都已经极力配合他们,可是却还收到皇庭的传票,他们与此案毫无关系,这这是何道理?”
韦应方立刻找到蔡延庆抱怨。
此时,他隐隐有些懊悔,这火怎么越烧越大了。
这不都是你们搞出来的吗?蔡延庆心里嘀咕一句,但嘴上却问道:“他们可有弄清楚,为何要传他们上庭。”
韦应方道:“皇庭的解释就只是说上庭作证。”
蔡延庆皱眉道:“既然是作证,那那就谈不上罗织冤狱。”
“可谁又知道庭上会是怎样的情况?据说那张三乃是珥笔出身,这冤枉人的本事自是了得。”
说着,韦应方又道:“而且,若是收到皇庭的传票,我们这些官员就必须得去,那这河中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蔡延庆沉吟少许,点点头道:“行吧。我让卓主簿去问问看,这传票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官员都是属行政,以前是政法不分,谁官大,就听谁的,简单明了,但如今政法分离,到底以谁为主导,这个就不太明了。
身为一府长官,下属被传,他自然也得去问问清楚,不然的话,他以后怎么管下面的官员。
水云阁。
“衙内,符公子,马队,我们这河中府美味如何?”
秦义杰朝着曹栋栋他们问道。
曹栋栋道:“虽比不上咱白矾楼的美食,但也算不错,今儿多谢秦兄和各位的款待,我敬各位一杯。”
一杯落肚后,秦义杰突然问道:“对了!衙内是否有听说,皇庭发了许多什么传票。”
此话一出,秦义杰身边几名小将官立刻放下筷子来,神色略显紧张地看着曹栋栋。
符世春都看在眼里,心道,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这事我知道。”
曹栋栋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点点头。
秦义杰又问道:“不知这传票到底是什么意思?”
符世春正准备开口解释,马小义突然抢先道:“这很简单,就是上堂做供,俺一直都想去,一直没有机会,这回俺有可能会上堂做供。”
符世春瞧了眼马小义,是哭笑不得,赶紧喝杯酒。
秦义杰惊讶地看着马小义,“马队很想上堂做供吗?”
马小义直点头道:“对啊!那多有趣。”
“.有趣?”
秦义杰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秦兄莫听小马胡言。”
曹栋栋道:“哪有什么趣,当初那王大学士、司马大学士上堂做供时,个个可都觉得枯燥无聊,我记得有一回王学士差点睡着了,都在那里闭目养神。”
“王王大学士,司马大学士?”
秦义杰不敢置信道:“可是那王介甫和司马君实。”
“对啊!”
“他们怎么也要上堂做供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若涉及到案子,当然是要上堂做供的。”曹栋栋反而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
秦义杰与一干同伴是面面相觑。
这皇庭真是深不可测啊!
符世春瞅着这两个满嘴是油的家伙,心想,这两个家伙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皇庭。
“人心惶惶?”
张斐不明所以地看着卓群,“这有什么可人心惶惶的?”
卓群忙道:“你有所不知,这可是关系到官员的仕途。”
“啊?”
张斐震惊道:“这跟仕途有何关系?”
卓群不禁审视着张斐。
张斐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道:“抱歉!我是真不知道。”
卓群道:“这官员若是惹上官司,必然会影响到仕途。”
“官司?”
张斐忙道:“不不不,卓主簿,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皇庭之所以跟他们发传票,只是让他们上庭作证,不是说他们惹上官司,这可以理解为给皇庭提供帮助,这反而是有利于仕途的,当初司马学士、王学士,都曾上堂作证,这没什么的。”
卓群惊讶道:“连司马学士和王学士都必须上堂作证?”
张斐点点头道:“是的,卓主簿若是不信,可以找一个近日从开封府调来这里的官员问问,他应该是知道的。若无正当理由,还是必须要出庭的,除非说有紧急公务,那就可以来说明一下。”
看来这皇庭比之前的提点刑狱司还要厉害的多啊!卓群心里也有些打鼓,瞧了眼张斐,是欲言又止。
张斐心如明镜,笑道:“卓主簿大可放心,我们就只是针对此案,不涉及到其它问题,而且皇庭也绝不会突然判决证人是否有罪,若非主动来皇庭告状的,通常也都是检察院方面先起诉,我们才会开审。
整个公检法是相互监督的,试想一下,就一个贩卖私盐的嫌疑犯,我们都会如此细致的调查证据,那又如何会随意动用司法权。”
卓群道:“可是如此审案,会不会太过繁琐。”
张斐笑道:“这是规矩,目的就是防止冤假错案,我也以为,我们这么做,会使得大家更加放心,而不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