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夹肘直拳(2)
贵仔经g每晚悉心照料,身体日渐健康,脸颊多了些肌肉,皮肤有了光泽,背部不再因胃病疼痛而佝偻着,整个人精神壮硕了许多,再则,监工以为贵仔是个将死的痨病鬼,白天也没怎么折磨贵仔,象征性地抽了他几鞭子,监工便累得满头大汗,去乘凉喝茶。
直到某天,顾青来工地巡查,意外发现怎么木桩上绑着一个健壮的人,当即指责值班监工,“现在工地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要抓也要抓那些年老,瘦弱偷懒的人来用刑,怎么捆一个健壮的人在木桩上。”
监工吓得双腿颤栗,迭声说:“少长官,真是冤枉哦!现在那木桩上的人,名叫贵仔,以前确实是一个健壮的人,到我们工地后,不知患什么病,吃不下睡不着,瘦得猴样,上次放工,长官好心好意让这批工人回家探亲,谁知他就不回来了,想死在家里。少长官你是知道的,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工程没做完,生是工地人,死是工地鬼,誓以工程战到底,这是我们雄心壮志的口号,所以贵仔要死也要死在工地。那天抓他回来时,瘦不拉几,腰都驼了,当时捆贵仔到刑场时,队长可以作证。”
曲五答:“嗯。”指了指身后的另外两个监工,两个监工连连点头说:“是,确实是半条命,还是我们两个一捆,一拖,像抓只鸡那么轻松地把他捆在木桩,鸡,还会扑腾两下,他连扑腾都没。”
曲五:“那天,少长官也在这里。”
顾青经他这么提醒,再看看木桩上的贵仔,说:“真是应验那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你们另逮了一个。”
顾青话说完,嘿嘿笑,猛地变脸,掏出枪对着两个刑场值班监工的头部,砰砰两枪,两个刑场监工应声倒地,没有嗷嗷叫,只是双腿抽搐几下,脑浆顺着弹孔流出。周围的几个分管区域监工吓得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岂敢作声,害怕稍有差错,招来杀身之祸。
顾青轻佻说:“他两个一定和这个刑犯有私通,现在已就地正法,诸位不必害怕,安心做好自己分内事,大家散了吧!老曲叫人把这两个死尸收拾一下。”
曲五对下属说:“去唤两个工人把尸体搬走,地上血迹擦洗干净,少长官见不得污秽。”
那下属唤来548,547号工人搬运尸体,543号工人擦洗地面血迹。这543号在擦洗地面时无意当中听见顾青和监工队长曲五谈话,顾青语重心长地说:“老曲,我父亲把这么大的工程给你看管,你要对得起我父亲恁的信任你。”
曲五谦声道:“顾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定当鞠躬尽瘁,方能报答他栽培之恩。我有些地方糊涂,烦请少长官提醒。”
顾青微笑着说:“你看今天的事,原本是你管理上的疏忽,我惩罚了两个监工,对吧!”
曲五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找借口给我立威,暗示拿好处,微笑说:“少长官,这天气炎热,劳烦你不辞辛苦来替我分忧。”曲五对站在门外的财务,喊道:“小范,给少长官准备的东西搬进来吧!”
说是搬,实际那财务捧着一个比巴掌大点的盒子,放在顾青旁边桌上。顾青打开一条小缝隙,看了一眼盒子里东西,笑着对曲五说:“五爷,从小你最疼我。”
曲五脸皮笑了一下,说:“应该的,我都是看着少长官长大,我不为你想,还有谁呢!”
顾青:“五爷,你放心,我回去给父亲汇报,工程进度井然有序,将会如期竣工,工人们都夸赞顾长官,为民心工程劳心劳肺,真是一个难得的千年好官。”
曲五苦笑着送走了顾青。顾青得了钱财,回城自去风流快活了。一旁的财务怒道:“他xx,我们抠来抠去,就弄这点小钱,却跟他做了嫁衣。”
曲五急忙阻止道:“小范,说话注意,小心把话传到少长官耳里,刚抬出的那两个就是你的下场。”
小范愤懑地继续说:“我才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曲五轻轻踢了一脚小范的屁股,说:“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些钱是他顾长顺的,我们能在这里有吃有喝,没被别人拿着鞭子,像驱赶畜生一样干活,就该知足了。况且他顾青就是个愣头青,他拿大头我们赚点小利,要是哪天事情败露,有他顶着,我们是受他驱使罢了,凡事有度啊!小范,五叔比你见过贪得无厌,结果死得快的人,多着呢!”
曲五一席话,小范听了缄默,曲五继续说:“现在管刑场的人没了,从别的地方抽调两人顶替。”
小范:“绑在刑场木桩的贵仔怎么处置,一枪崩了。”
曲五:“别急,慢慢地饿死他。”
一直在外清洗地面血迹的543号工人,听得他们对话,忽地闯进去,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五爷……长官,那……刑犯。”
543号工人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突然闯入,着实把曲五和小范吓得退了半步。待看清地上跪着说话结巴的人,是个工人,曲五干咳了两声,缓解刚才受惊吓失态,去扶跪在地上的543号,安慰道:“别急,慢慢地说。”
543号岂敢借扶就起来,依然跪在地上,心里倒是镇定许多,也不磕巴了,说:“我知道那刑场木桩上的人,为什么越来越胖,有人给他送吃的。”
曲五佯装怒道:“混账,刚才少长官已经把那两个偷送食物的监工,给毙了。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543工友被训斥,不敢作声,跪着瑟瑟发抖。曲五悠然地问:“你且说说看,要是半点撒谎,先割掉你的舌头。”
一听要割舌头,543工人又结巴地说:“长官,我没有半点假话,是这样,我包夹对象544号,他每晚都送食物给贵仔吃。”
曲五捏了捏下巴,沉默良久,说:“你回去干活吧!我调查后,如果属实,眼下正需要监工,你就可以来顶替刚才那两个短命鬼,如果有假,等着割舌头。”
543号工友战战兢兢地离去后,曲五说:“我们的管理很涣散嘛!要整顿一番。”
小范:“每个工人的食物都有数量,只够勉强吃饱,哪来的多余食物给别人。”
其实小范高估了吃饱的概念,以为像他这种悠闲的工作,品尝一些多样可口的饭菜,便是吃饱了,所以按照他的食量配发给工人少量油水的食物。工人们都是体力活,饭量大,根本就吃不饱,餐具都舔得铮亮,他们的舌头已经当成抹布把餐盘洗过一遍,可以免洗了。
曲五:“一定和厨房串通一气,偷拿食物,此事先别声张,今晚先暗中观察。”
小范:“五爷,你今晚不回城里陪小姨娘。”
曲五:“眼下事情要紧,女人嘛!天天掏弄,腰也扛不住,今晚权当养精蓄锐,你也别回去。”
小范答:“嗯。”
当晚,曲五和小范还有几个监工埋伏在刑场山坡背面,听得有人说话声,众人爬上山顶,只见贵仔坐在地上正吃着g带来的食物,g躺在一块石头上仰望天空,数星星。
曲五一声令下,“把他们抓起来。”众人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捆了g和贵仔。
曲五:“押回去审问。”
监工押着g和贵仔到大厅,先是询问了贵仔情况,贵仔如实交代了。待问g食物从何而来,无论怎么审问,他再不说一句话,气急败坏的曲五用枪顶着贵仔脑袋,逼问g,你再不说,我就一枪结果他。
g反问:“你们没有少食物。”
曲五问小范统计今天食物数量情况,小范凑近曲五耳边,小声地答:“一个没少。”
虽很小声,但还是被g听见。
g:“既然没有少食物,我给贵仔吃的东西,是我节省下来的。”
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总算让g开口说话。其实,从抓g来工地干活,曲五就觉得这小伙子人很好,人长得清爽英俊,勤勤恳恳干活,一人做几人的事,最讨人喜欢的是沉默寡言,从不和其他工友闲聊,一有空就发呆,周围有的人都说他是憨包,有的说他是哈包,哈气干活,不晓得偷懒,别人嘲笑他笨,他也不去和人理论。这样一来,g从短命鬼544号,换成另一个更加响亮的诨号,憨包或者傻子,只要工地有人喊憨包过来,g就会屁颠屁颠地去帮忙。其他监工经常调侃g,故意使唤他,叫他从别人胯下爬过去,g并不知道什么意思,老老实实从别人胯下爬了过去,逗得众人捧腹大笑。胯下之辱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g无法理解,看着众人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得很灿烂。
曲五笑道:“傻子,总算开口说话了,我平生最欣赏两种人,一种聪明绝顶的人,另一种就是你这种傻人。今天对你网开一面,赦免贵仔的罪,饶了你俩,其他的事既往不咎,回去好好干活报答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宽宏大量,除g外,惊呆了周围其他人,这是工地迄今为止第一次,可见曲五确实欣赏这个傻子。
贵仔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嘴里迭声:“感谢。”g依然木讷站着,监工们实在看不下去这个憨包,真的傻,连谢都不会吗?呵斥道:“赶紧给五爷道谢。”
g依然木讷左右望了望。
监工们见状,讨好曲五的机会又来了,赶紧按着g的头向曲五叩头,嘴上代说谢谢。一番借头叩头阿谀奉承,监工们做得恰到好处。
曲五:“别为难他,大家都困了,回去休息吧!天亮还要开工呢。记住,今晚的事到此为止,各位别去声张。”
待其他人离去之后,小范问:“五爷,你今天怎么大发慈悲。”
曲五答:“眼下工程关键时刻,正是需要人时,杀了他两个没有益处。况且这件事少长官已经处决了两个刑场监工,断定他俩是内鬼,我们再把这个傻子杀了,说是这傻子偷送食物给刑犯,这就摆明说少长官杀错,让少长官下不了台。”
小范:“那个举报者543号工人怎么处置。”
曲五:“我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升他为监工。”
次日,告密者543号工人摇身变成了监工,而贵仔顶替了543号工人和g一组干活。其他工人满以为贵仔就这么完蛋,结果太意外,让幸灾乐祸的人略显失望,让绝望的人充满了期望。
工程进入了收尾阶段,顾长顺时常来工地视察,刑场也改成了联欢晚会场地,这是曲五一个明智之举,深得顾长顺夸奖,“有远见,让工人懂得感恩,有人情味的管理方式。”
工程即将结束,刑场作用不大,要换个面目,让工人忘记以前酷刑,记住现在的欢乐,晚会有吃有喝,在欢乐声中谁会去在意,曾经这片土坡被搬走了多少干尸呢!
顾长顺唯恐在工程即将结束时出现变故,逼着顾青常驻工程区。顾青很无奈,但必须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于是,顾青把怨气撒在工人身上,时常打骂工人。曲五看在眼里,现在工程结束,如此暴戾对待工人,顾长顺的声誉定会受损,毕竟顾长顺在政治上有进取意向。
为此,曲五劝阻顾青多次,顾青依然我行我素。每日要伺候顾青这样一个暴脾气人,曲五甚是烦恼。
小范:“像少长官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就得以暴制暴。”
曲五:“我何尝不知。”
小范:“我有一计,可以一试。”
曲五:“你鬼主意多,说来听听。”
小范凑近悄声说:“工人们对顾青这小子,早就积怨已深…”小范说着比划一个砍头手势。
曲五立马制止:“这小子死在这里,太明显了。”
小范一愣,嘿嘿笑说:“五爷,想哪里去了。我是说既然顾青喜欢打斗,咱们就组织擂台娱乐比赛,上擂台比赛的工人,赢了的有奖励。顾青这小子肯定手痒难耐上台比赛,他和工人对打,赢了是他本事,还可以消遣,如果打输了,也怨不得咱们,最好被工人打死。”
曲五明白小范想借机在擂台上打死顾青,说:“我见过这小子,厉害着呢!”
小范:“我们这里恁多工人,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厉害角色。就算没有人打得过他,也好给他找点事做,不然我真担心哪天把他惹到了,他那没长眼的枪,给我来一枪。无论结果怎样,反正于我们无害,是他自愿。”
曲五笑笑说:“你最好少在他身边晃悠,那天要是我不在身边,他非得把你毙了。”
小范气愤地说:“难道我说错了,他没打声招呼,拿走当天的伙食费,去逍遥快活。我作为财务,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他拿的,就拿枪对我头。”
曲五:“咱们把以往克扣的钱财,补贴上就完事了。”
小范气愤,还想继续说,曲五示意别抱怨,说:“擂台这个法子,我瞧可行,只是工人知道顾青的身份,肯定不愿竭尽全力,更别说敢把他往死里打。”
小范:“这个好办,参加比赛的选手,都画脸谱,那样擂台上谁还认识谁,我再安排几个厉害的人把他往死里打。”
曲五:“顾青愿意画脸吗?”
小范:“五爷,你大可放心,但凡喜欢格斗的人,都希望公平比赛,更希望彼此全力以赴,赢了才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