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蕴和不能说,这时候就需要孙嬷嬷出面。
贵妇在宫中停留多久是有时间限制的,那拉夫人想见蕴和,还要先见钮祜禄贵妃与佟妃。等从二人那边过来,耗时已久,她在蕴和这统共也就待了一刻钟。
因着有孕,蕴和得了不少好东西,药材、干果她直接让人放在寝宫,趁着没人的时候换成空间里有的。
那拉夫人要走的时候她让孙嬷嬷收拾了一些出来让她带回去。见她推辞,蕴和道:“额娘,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若大哥当真去了前线带着以防万一。若不去,你拿回家或卖了、补身体都成。”
她额娘不过三十多岁,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看着像四十多、五十岁的老人。
以前她自己过得艰难有心无力,如今既然回来了,她也想帮家里做点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大包袱,那拉夫人有些愧疚,也越发后悔之前跟女儿闹脾气。
她连连推辞:“不用,快收起来。咱家的日子还能过,哪用得着你补贴。”说着她还从衣袖里拿出一卷银票来,“这个是你阿玛让我给你送来的。咱家你阿玛、哥哥没本事,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大清官员不好做,就说昭格每年给上封送礼花费的银子就比俸禄多,还有每年的三节两寿、往本家送的礼,林林总总加起来,只在这上面每年就要花费两千多两银子。
手里的银票看着多,实际上面额却很小,最大的也不过一百两。
那拉夫人摩挲着银票,有些羞愧。她用力的抿下唇,塞在蕴和手里,“银子不多,拿来打赏下人够了。你也别嫌额娘啰嗦,你如今情况特殊,该用就用,别为了省这点银子得罪了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事,那拉夫人轻轻拍了下头,“瞧我,差点忘了。来之前族长夫人让我问你,伺候的奴才可还精心?若是用着不顺手,咱们在宫里也有两个得用的,到时候想法子给你调过来。”
蕴和想了想,摇头,“额娘替我谢谢本家的好意,她们伺候我好几年了,我用习惯了,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额娘帮我告诉夫人,等日后真缺了人手,我不会客气的。”
她又不是头年入宫,早前本家怎么不说在宫里有人。如今说这话为的什么,她心里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她才不想领这个情。
虽然不打算欠本家的人情,她们一家子还要在族里生活呢,蕴和也没打算真把人得罪死。
那拉夫人赞同的点头,“我跟你阿玛也是这个意思。”
女儿有孕的事情传出来,族里不少人就上了门。昭格亲自守在门口,谁来都笑呵呵的,但若发现有贵重的礼物一概不收。
他就是怕拿了礼,将来人家求到头上没法拒绝。
昭格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只是个六品小官,能给人家什么帮助?人家所求还不是他女儿。
自家不能给女儿提供帮助已经让昭格心生愧疚了,他怎能再给女儿添麻烦。
他宁愿变卖家产给女儿凑银子,也不想要族里的钱财。
攥着银票,蕴和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用力的吸吸鼻子,嘱咐孙嬷嬷去她的梳妆盒拿钱。
见额娘要阻止,蕴和道:“额娘,我不跟您客气,您也别跟我客气。这小面额的银子正是我现在紧缺的,用来赏赐宫人刚刚好。我有孕,皇上、太皇太后他们赏赐了我不少银子,这银锭子赏人不方便,留在我这里也是落灰,您拿着去买点田产。”
朝廷有明文规定,八旗子弟不得经商,且她家也没有经商头脑,她唯一能想到帮衬家里的就是买田产。
那拉夫人不想接,蕴和亲自动手给她塞在包袱里。
她得到的赏赐不算少,银锭子却不多,十两的银锭子总共二十来个。蕴和把大头都给了那拉夫人,自己只留了两三个以备不时之需。
那拉夫人擦擦眼睛,语气哽咽,“天儿不早了,我真得走了,等下次入宫,我在来看你。”
说下次,那拉夫人也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
钮祜禄贵妃不曾为难她,只让她在永寿宫门口磕了个头就打发她来承乾宫。
拜见佟妃的时候,佟妃也不见她,只让她在待客的偏殿干坐着,若不是佟夫人来了,给她说情,她还不知要在那边呆多久。
这些,她并没有说给蕴和听。
从后殿出来,那拉夫人又去给佟妃请安,得了佟妃的允许才在孙嬷嬷的陪同下出宫。
眼看着要走到宫门口,那拉夫人叹息,“嬷嬷回去吧,娘娘就交给你照顾了。”她看着远处的风景,此时正是万物开始复苏的时候,她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娘娘比我有主意想的长远,你告诉娘娘,她想怎样就怎样,我们永远支持她,再不会拖她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