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余妙在北疆荒村农家醒来,发现自己被谢勋丢下,悲恸不已,甚至暗恨上谢勋。
不许我跟你同生共死是吧,那我就离你远远的!
赌气之下,余妙一路南行,回了洛阳城。她早看出洛阳会起战火,她忧心深陷权利漩涡的祖父。
为振兴家族,用手段没错,可祖父已经走上了歧路,近乎疯魔!
她一路从洛阳跟到健康,虽然忧心忡忡,到底没现身,她在族谱上已经是个死人,她的出现可能会让家族蒙羞。听闻祖父病重,她再忍不住。
她怎么都没想到,祖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究竟是病重之下胡言乱语,还是真看清楚了天下局势?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答应祖父。谢勋是她深爱着,愿意与其同生共死的人,她岂能利用之?
“父亲,您别再说了!”余妙的父亲,余封,不顾老人的阻拦,大步去把大夫叫了进来。
继续如此胡言乱语下去,余氏顷刻就会大祸临头!
有涯先生气地当场晕死过去。这一晕,人再没醒过来。
傍晚时分,余府大门上就挂起了白幡。
消息立即传遍健康城,刚刚登基的南帝大失所望。他一心用有涯先生制衡琅琊王氏,结果天不遂人愿,有涯先生刚进健康就病倒了,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虽是皇帝,在南地却人生地不熟,朝堂被琅琊王氏和平南王把持,本地的世家大族又多与琅琊王氏交好,让他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来一个声望勉强能和滁州先生匹敌的有涯先生,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南帝憋屈得眼泪都流出来,“莫非朕就只能当个木塑皇帝?”
滁州先生却笑了,冷嘲地轻哼,“一个二流门阀也想跟老夫掰手腕,找死!”
王昆恭敬地递上一杯热茶,“多亏父亲安排及时,否则以有涯老贼的奸诈狡猾,加上忠勇候的兵马,真可能让那木塑皇帝杀出一条血路来。只那毒真没人能验出来吗?”
滁州先生用碗盖缓缓地刮着茶沫,低笑一声,“整个健康的杏林都在老夫手里攥着,就算有人能诊出有涯匹夫是中毒,又如何?”
他原本想用时疫,又恐余氏之人蠢笨,不够重视,导致疫病在健康蔓延开来。南朝新立,亟需安定。
那毒发病快,余氏来不及去外地请大夫,人就已经死透了。
王昆重重吐出一口气,暗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南朝才建立几天,父亲竟然把健康的整个杏林都握在了手里。宫里的太医可是有不少从北地来的!
“有涯匹夫死了,启恒,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滁州先生看向嫡长孙。
王启恒知道祖父这是在考验他,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有涯老贼一死,忠勇候就成了无头苍蝇,我们可以将其拉拢过来。有了忠勇候的七八万人马,等平南王平了南疆返朝,王氏也不至于因为无兵在手而陷入被动。”
滁州先生赞赏地轻嗯,将茶碗搁在几案上,“你能提前防备你岳丈,不错。”
跟着话锋一转,“可对忠勇候,老夫不打算拉拢。”
啊?王启恒有些懵,“那七八万两湖兵不要了?手中无兵,王氏子弟就算将南朝所有文官的位置都占了,依旧是无根的浮萍,漂着的。”
“弑父杀兄,几次三番叛主,与其拉拢一个随时可能被人唆使利诱的蠢货,还不如笼络他手底下的那些将领。跟着一个年轻小子如丧家之犬东奔西逃,那些将领也该厌烦了。再者,新帝虽然被架空了,到底是皇帝,王氏暂时不宜和其闹翻。忠勇候还是留给木塑皇帝去折腾吧,也能安一安他的龙心。”
滁州先生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名单,轻推到王启恒面前,“这些将领都有意另投明主,老夫已经派人接触过,你只要帮他们在健康做些安排,事必成。”
王启恒大喜过望,崇拜地望向滁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