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引到这,皇后的目的自是也到达了,于是当下也不再拿乔,起身拉住梁帝的手,忙主动提议道:“陛下,凛儿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我倒觉他是合适的人选。”
梁帝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凛儿年幼,又无功无绩,怎能服众?你说他,倒不如提议胤儿。”
“胤儿不行。”皇后语气严肃了些,“东宫如今正妃未立,哪能先迎进外族女,自大梁建朝起,也素来没这个规矩。何况胤儿是储君,大梁亲缘血脉岂能受异族侵染。”
话虽如此,可太子恐怕不会领这个情。
在这个关头自请南下赈灾,拼命争功,他存着什么心思简直都不加遮掩。
梁帝阖了下眼,将这些恼心事暂且置于脑后,当下回握住皇后的手,对她现在的亲近态度很是受用。
他也并未多疑深想,心中认定哪怕全世界会心生不臣之心,他的皇后也绝对会忠于自己,于是便只以为皇后是重新在意起自己,所以才会吃味着,急于将施霓安排走。
“寡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皇后不必如此忧心。”
皇后却还在惦想着宣王,难免惋惜说:“要美人还要论功绩,要是这样的话,此番对敌西凉,又有谁的功绩能得过霍将军?”
梁帝却立刻驳道:“献礼是为皇族专享,他一个外臣将军哪有资格?”
闻言,皇后默声不知该如何接话。
……
夜深宁谧,乌云悄然密布。
皇城后半夜的这场暴雨,来得突然又急促。
狂风卷席而起,屋檐坠雨凄凄,天气仿佛在对照着人的心情。
阿降在外屋早已睡熟,还当属那种雷打不醒的主,可施霓却是怀揣心事,辗转反侧直到了子时还是难以入眠,于是便正好迎上了这番暴雨作响。
她本来并不害怕雷声,可因此夜花窗没有关好,幔帐缭绕下只听窗牖吱吱作响,加之屋内黑漆一片,难免令人心生几分怯意。
施霓从榻上撑起身,冲外喊了阿降两声,却未得没有丝毫回应,于是只好作罢,遂自己起身将外衣披在肩上,下榻去关窗。
暴雨斜落,她发现自己在桌上放置的独藏琴谱,竟也未得幸得被打湿了层表,于是她忙心疼地拿来干布清理,而后才去迎风关窗。
风很大,她的外衣被吹拂着飘落成仙,里衣也紧紧压过来将其娇娜身形包裹拢合,衣衫轻薄,无论内里很快皆被落雨染了湿。
而施霓全然未觉,当下正闷头用着力,可那花窗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任她如何使力气都推不动丝毫。
最后一下,她咬牙用了实力,窗牖果然闭上了。
可施霓却站在原地没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刚才仿佛是虚扑了下,关窗的劲也不是她自己的。
她正琢磨着,窗外忽的传来被小石子轻砸的声响,施霓以为第一声是自己听错,可紧接第二声、第三声又紧跟而来。
当即,施霓身子惊惧一僵,同时联想到皇后娘娘宫中今日正进了刺客,而且听闻那贼人最后也并未被抓住,不会是……
骇意自心底腾升,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紧接,却听一道熟悉声音,隔窗低沉传至。
“霓霓,是我。”
闻言,施霓惊诧地愣了两秒,连呼吸都紧跟微凝。
此夜注定难安。
前半夜,是她面对梁帝不禁胆怯生寒,而当下,亲眼见到霍厌翻窗而入,将她猛地拥搂至怀时,当下心尖的微颤程度,竟相较之更猛烈激荡。
他的外衣沾湿冷硬,不知是在外吹寒待了多久,施霓忽的鼻尖发酸,手臂软颤颤地回搂住他的健硕窄腰,嗔着问他话:“你早来了是不是……”
此刻他浑身上下,大概只谈吐间的呼吸是热的。
“嗯。以为你睡了,不想扰你。”
施霓自己的外衣也被他贴湿,当下却没管顾,只带气又带忧地开口言道:“那为何不回去,被淋成这样,将军可是都忘了冷?”
霍厌把下巴垂在她肩上,默了默,没有答话。
待施霓抬眼看过来时,他才瞩视目光,冲她认真保证:“今晚这种状况,以后都不会再有。”
施霓早就不想那些了,此刻周身被霍厌侵透的气息围环,叫她哪里还有余心去想别的男人。
她摇了摇头道,“不怪你的。我是王上选中进献大梁的礼物,无可避免要……”
话未说完,腰身便被霍厌收力抚紧,她往下欲说的话也顺势被阻断。
施霓怔然抬起水光漉漉的美眸,就听霍厌开口严词立否。
“不是礼物。”
他抵过额头与她相贴,声音磁沉带着蛊引,“霓霓,你是宝物,是只属于我的珍宝。”
谁说甜言蜜语虚妄?人生苦旱久,能得一汪恣情肆意的甜,纵为一心枯槁,也尽能得润活。
此话落,从他额发间坠落下一滴冰雨,正巧打在施霓的睫上,而后又擦过唇峰,匿在了两人拥紧的环臂之间。
施霓吸了下鼻,脸颊热着翁生去问他:“将军衣服都冰了,若再穿着,恐要被冻出风寒。”
霍厌扫过一眼,似并不在意,“无碍。”
而施霓却不依,心忧着想帮他除去还在淌水的外袍,可才刚一伸手,就被霍厌当即拦住。
“霓霓。”
他眼神深了些,可施霓却并未有所察,当下只一心劝着说:“将军别逞强,若是寒气侵体,再壮硕的身子也是挨不住的。”
霍厌嗓子混着‘嗯’了一声,而后搂着她的腰身向前紧贴了贴。
他垂目,眸光浊着,而后询声轻言着问:“那……霓霓帮我暖身,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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