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五年里,赵珣掩藏了所有的锋芒,他在骨子里依旧是赵蘅玉梦中所见的那个残忍暴君。
赵蘅玉忽觉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赵蘅玉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冲到南三所和赵珣对峙,质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但她不会这样做。
宫中做事,不能随心所欲。
她已经尝试过了。
她在害怕,害怕质问过后,赵珣会恼羞成怒,等到他获得权柄后,事情就要失控了。
所以,她不能冲动。
赵蘅玉抬头,看到枝头上杏花开得正好,沾染着春雨,柔弱惹人怜爱。
她伸出素白的手,攀折一支放入篮中。
“公主?”
有人叫住了她。
竟是斐文若,她这是走到了哪里?
斐文若看着她:“公主听说了赐婚的消息?”
他走到赵蘅玉跟前,为赵蘅玉打了伞,他眉眼似乎笼着细雨:“公主不需因为我勉强自己。”
他伸手,从赵蘅玉手中抽出了杏花,扔在地上:“我向公主讨要杏花,是我狂浪,公主可以拒绝。”
他望着赵蘅玉:“婚事也是如此,若让公主为难了,公主可以拒绝。”
赵蘅玉望着斐文若,声音哽咽:“文若哥哥……”
斐文若将伞塞在赵蘅玉手中,就要离去,一阵风吹过,赵蘅玉心神恍惚之下,竟快要被风吹倒。
斐文若手忙脚乱地伸出了手。
“赐婚?”
赵珣坐在书案后提笔练字,李德海告诉了他一件他早有预料的消息。
是他一手促成的,他应当乐见其成,可不止为何下笔有了顿挫。
赵珣想,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设计并没有那般滴水不漏,细针密缕,也是怪他太过心急。
赵珣想起那日赵蘅玉向他讨回荷包的事,总觉有些隐忧。
他问李德海:“三公主的信送来了么?”
李德海一愣,回答支支吾吾:“这……是墨石姑娘在管这件事的,奴婢去问问。”
赵珣捏了捏眉心:“罢了,不必问。”
他有多久没有看赵蘅玉的信了?一年?或是两年,久到连李德海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他要在意赵蘅玉的信,着实古怪。
不过赵珣告诉自己,他只是担心赵蘅玉发现了什么。
赵珣扔下笔站了起来,说道:“去长春宫瞧瞧,皇姐的婚事定了,做弟弟的总要去恭贺的。”
赵珣来到长春宫,却没有看到赵蘅玉,赵蘅玉的宫女说,她去采杏花了。
赵珣笑容略顿。
他也记得春雨杏花的往事。
赵珣性格孤僻,不喜旁人近身,自小就是如此,小时候,他在废弃的宫苑中发现一片杏花林,这便是他的栖身之地。
赵蘅玉寻到了他,他的杏花林从此不再宁静。
赵珣厌恶极了,他丢弃了这片杏花林。
但赵蘅玉不依不饶,非要问他在杏花林做什么,赵珣不会告诉她,他是为了躲避像她这样的人。
赵珣说,他读茶经,发觉用杏花上的雨水泡茶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赵蘅玉兴致勃勃地邀他一起采集,赵珣不能推拒,去了三两次后,佯装生病,再也不去。
后来,他的杏花林变成了赵蘅玉和斐文若的。
他看见赵蘅玉站在树下言笑晏晏,斐文若狼狈地趴在树上伸手够枝头的杏花,少年少女细语声不绝于耳。
赵珣冷笑一声,再也不踏足这片杏花林。
几天后,赵蘅玉将他随口捏造的杏雨茶泡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盏端在他跟前,对他说,喝了病就会好。
赵珣故意打翻了茶,愉快地看着赵蘅玉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直到这一刻,他淤积的不快终于一扫而空。
现在,赵珣听到春雨杏花,笑容有些发冷:“斐公子着实是良配,阿姐这般迫不及待。”
承禧殿的宫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多想,赵珣和赵蘅玉一向关系那般要好,宫女说道:“六殿下,虽然也是那个意思,可这话有些不妥。”
赵珣笑道:“是我失言了,孟子曰知慕少艾,大抵就是斐公子和阿姐这样。”
宫女点了点头,这样说动听多了。
赵珣去寻赵蘅玉,外面在下雨,不知不觉赵珣走得急了,李德海费力给赵珣撑着伞。
忽然间,赵珣停了下来。
杏花纷乱的中庭,赵蘅玉一袭檀红衫裙,颤颤巍巍地落入斐文若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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