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珣忽然转身走到了门口。
吱呀声响,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书案上纸哗哗作响,门被推开而后又合上。
赵蘅玉等了许久,这才睁眼,屋内已经没有赵珣的踪迹。
接下来的后半夜,赵蘅玉睡不着,苦苦挨到快要天亮,赵蘅玉推门走出。
李德海守在外头,见赵蘅玉出来,他迎了过来。
赵蘅玉问:“阿珣呢?”
李德海说:“兵部有急事,六殿下回去了。”
赵蘅玉说:“昨夜里并没有人进来通报,他怎知有急事?”
李德海支吾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六殿下昨夜想起办岔了一件差事,所以急急忙忙地去补救了。”
赵蘅玉心中疑窦顿生。
她想不明白昨夜的一切,为何赵珣要她过来,为何一言不发,为何又匆匆离去。
还有夜深露重时候滴滴答答的水声,带着浑身寒气在榻侧静默注视的他。
一切都太奇怪了。
多想无益,赵蘅玉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趁着天蒙蒙亮人都没醒,匆匆离开了这里。
赵蘅玉偷偷回到屋内,燕支和花钿都没睡,神色慌张地往外张望着,直到看到赵蘅玉猫着腰躲了进来,这才放下了心。
燕支给赵蘅玉倒茶,问道:“公主可是渴了?饿了?要歇息么?”
赵蘅玉哑然失笑,她们这样紧张,好像她是遭了罪才被放出来般。
赵蘅玉摇摇头。
捧着茶盏,滚滚的热气熏着赵蘅玉的眼睛,她怔了片刻问道:“我觉得阿徇愈发奇怪了。”
燕支和花钿互相望了一眼。
可不是么,只是她们心中有可怕的疑虑,终究不敢说出来。
赵蘅玉说:“是不是因为……”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燕支和花钿有些不安,燕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合上了门。
赵蘅玉说:“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我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了异样?他心细如发,定是察觉到了的。我冷着他,他心里的不安就发了作,便故意弄出许多事要接近我,试探我……”
赵蘅玉拧着眉,忧心忡忡起来。
若是将赵珣推到她的对立面,他会变得很难应付。
他是皇后的养子,将来太子继位后,他的权势必然水涨船高。反观赵蘅玉,她是故去的宠妃之女,被皇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并且众所周知,她不是皇帝亲生女儿。
现在宫里人的态度已经有了隐隐的势头,将来她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平心而论,赵蘅玉不愿和赵珣撕破脸,即便将来他只是一个藩王。
而在赵蘅玉的梦里,他却不止是个藩王,他成了天下之主,一个暴君……
燕支和花钿又对望了一眼,燕支说道:“也许是吧。”
赵蘅玉蹙眉道:“是我莽撞了,不该一下子疏远了他,”她沉思片刻,问道,“我有多久没给阿徇写信了?”
燕支道:“大约快八九个月。”
赵蘅玉说:“早上李德海说阿徇办坏了兵部的差事,我合该问问,取我纸笔来。”
燕支取来纸笔,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公主口中说着是只为了不和六殿下撕破脸,但燕支怎会不知,公主心底还是念着旧情的。
六殿下是她相处五年,亲密无间的弟弟。
这些日子公主刻意冷着他,自己何尝不难受。
赵蘅玉写好了信,差人给赵珣送过去。
李德海将信带到的时候,赵珣正从马背上下来,他将马鞭随手递给李德海,略带诧异接过了李德海手里的信。
待看清楚信封上赵蘅玉娟秀的字迹时,赵珣陷入久久的沉默和迟疑。
他明明从来不看赵蘅玉的信,却能一眼认出赵蘅玉的字,这认知让他尤为抗拒。
他想到昨夜的事,几乎是赵蘅玉贴过来的瞬间,他就起了反应。
他捏着手里的信,心头如滚水浇烫般难受。
李德海见赵珣沉默不语,试探着小声说道:“奴婢糊涂,奴婢这就交给墨石姑娘回信。”
说完他小心偷偷觑着赵珣的神色。
赵珣深皱着眉,神色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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