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喊了好几声“吉时已到”,新娘子就是迟迟不出门,媒婆急了,推门走了进去。
王则还在外头试图拦她:“你别催,别催她!”
门口刚露出一点大红的衣角。
叶五郎使了眼色,一群人将王则悄悄围上了。
里长拍了桌子大喊一声:“季氏身份可疑,带走!”
等那大红色的衣角出现在众人面前,却看到原来是媒婆手里拿着的一方盖头,媒婆记得冒火:“新娘子不见了、不见了!”
王大伯母仿佛是看到煮熟的鸭子飞了,她急忙问道:“去哪了?去哪了?”
王大伯母冲进了新房,她四面乱找了一通,哭天抢地起来:“天杀的,是她弟弟那个黑心眼的小子,跑了许多天,还以为终于甩开了这个累赘,原来是憋着这个坏主意!”
一群人正在乱哄哄的时候,忽然有身穿绯红官服的带刀缇骑一拥而入,对众人拔刀相向。
这些缇骑是淮南王下血本布置在京中的,今日,淮南王世子离京遭阻,他一时慌乱,竟准备束手就擒。
中途,他得到了宫里的消息,得知赵珣不在宫里而在京郊私会美人,宫里让他大胆逃跑,他却一下子胆大包天起来。
逃窜途中,他一不做二不休,竟然纠结暗卫,派人过来堵杀赵珣。
王大伯母一家人抱着头蹲了下来,哭得涕泗横流:“官爷,这是做什么哇?”
里长吓得面无血色,直往墙角里钻。
叶五郎这纨绔不经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扯着叶九郎的裤腿,声音很轻,却歇斯底里,说道:“九弟,你的人马呢?”
只有斐文若、斐苑娘和叶九郎站得笔直。
斐文若越众走了出来:“诸位是宫内禁军?不知所为何事?”
淮南王世子乔装隐在缇骑之中,他神情紧张,显然认出了面前这几人的身份。
下属悄悄走近他,告诉这附近没有赵珣的踪迹。
淮南王世子怎敢说自己是来谋反,他想来想去,低声在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耳旁飞快说了几句话,那太监走了出来。
太监强装镇定:“我等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赐死废后季氏蘅玉。”
这屋里没有赵珣和赵蘅玉两人的踪迹,淮南王世子想,若是找到赵蘅玉,赵珣也定然就在她身边。
废……废后?
这两个字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一时间感到荒谬异常。
王大伯母膝行过来,扯着太监的裤腿:“大人,是弄错了吧?我家里哪有什么废……后,王则媳妇是闺名季玉,是名字相近,找错人了吧?”
太监一脚踢开了王大伯母,他色厉内荏道:“窝藏废后,你们都得死!”
淮南王世子阴沉着脸看了半晌,看出这里的人对赵珣赵蘅玉的踪迹一无所知,他抽出刀打算将这里的村民灭口,只是他才抽刀,那边叶九郎等人也抽了刀。
淮南王世子僵持了片刻,他不欲节外生枝,他冷声道:“走。”
赵蘅玉跨坐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她只感到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难受。
寒风将她的脸吹得生疼,她上气不接下气问道:“究竟是谁在追杀我们?”
赵珣沉着脸,他长话短说道:“逆贼。”
逆贼?
赵蘅玉念着这两个字,脸色渐渐发白。
赵蘅玉从赵珣的怀里抬起头来向后看去,只看见身后有七八个人骑马急追不舍。
赵蘅玉和赵珣同乘的这匹马渐渐体力不支,连赵蘅玉都能感觉到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赵蘅玉急忙说道:“放我下来,你自己逃。”
赵珣
在这种紧要关头也能笑得出来,他笑道:“蘅蘅这般怕死?与我一同死不好吗?”
赵蘅玉说道:“你胡说什么?这马跑不快,若被追上,我们两人都要死。”
赵珣道:“放你下来,你要么死得更快,要么就被挟制做了人质。”
赵珣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落寞说道:“蘅蘅,若今日我死了,你会高兴吗?老十登基为帝,定会奉迎你回宫做皇太后,没有了我,你却仿佛能事事如意。”
赵蘅玉气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什么!你——”
赵珣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抱入怀中转了个面。
赵蘅玉仿佛听见了簌簌寒风中锐利的破空之声,她正要叫赵珣不要胡闹,忽然间唇上印上了柔软的触碰。
赵蘅玉被赵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一时间对外界的所有都察觉不到了。
她感到赵珣的身子猛然一颤,而后他放开了她。
赵蘅玉怒喝道:“赵珣!”
她不敢在这时候乱动,就连生气也只是这样,可是赵珣却仿佛根本没有顾忌。
赵蘅玉蹙了蹙眉,察觉到什么不对:“血腥味?”
赵珣在她耳边说道:“上回的伤口裂开了。”
赵蘅玉沉默了一下:“还没好吗?”
赵珣笑了一笑:“蘅蘅,那是个苦肉计,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蘅玉听见他的气息微微乱了有些,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听不出异常。
赵珣说道:“这群苍蝇有些扰人,我下去解决掉他们。蘅蘅,就依你所言,我们分开,我数到三后,就跳下去,你快些赶马往前跑。”
赵珣将马鞭塞在赵蘅玉的手中,赵蘅玉手指颤抖得握不紧,她颤声道:“我是说我下马!”
“三!”
赵蘅玉急迫说道:“你不要乱来,宫里宫外你还有一大摊子事!”
“二!”
赵蘅玉急道:“赵珣!”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