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一行人往回返。
月光清朗。照得周围隐隐约约。看不清楚。能看得到周围的轮廓。不至于迷路。
她们一路上默然无语。定逸师太大步流星。僧袍飘飘。手上佛珠轻轻拨动。一幅若有所思神情。
仪琳脚下飘飘。如未沾地。踏在水面上行走一般。仪态端庄而脱俗。明眸微阖。只留一道缝隙。薄薄的嫩唇张翕。轻吐经文。
她经文念得极快。却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饱满如珠。轻吐出来。听入耳中。令人心神宁静。
定逸师太瞥一眼她。心下暗叹。这个弟子。如今可是了不得。被其大哥所造就。一身武学修为。怕是已远超自己三人。也超过历代祖师的高度。
几人很快回到了客栈中。
她们直接来到了郑萼的屋子。仪和师太正在她榻边。安静的看着郑萼。
三人走近。郑萼的脸色苍白。静静酣睡。似是一个睡美人。姿态动人沉静。
定逸师太见她的模样。脸色阴沉。她极为护短。见到弟子被人打伤。比自己受伤更加愤怒。
刚才还为白头仙翁卜沉可惜。现在却只觉痛快。竟敢伤自己的徒儿。死有余辜!
仪琳轻声道:“师父。郑师姐的伤不重。我来罢。”
定逸师太点头。她对于疗伤并无好的法子。唯有恒山派秘制的伤药。比起寻常的武林中人。药效强了许多。
她却知道。自己派内秘制地丹药。比起萧一寒来。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能比的。
仪琳上前。一手竖起合什。另一只白玉似地小手按到郑萼胸口膻中。微阖明眸。一股淡淡的气息涌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仪琳慢慢收手。微阖明眸。双手合什。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化为雕像。
仪琳地呼吸若有若无。悠长、缓慢。宛如一根细丝。慢慢的钻出来。又钻回去。绵绵不绝。如丝如缕。
“嗯嘤……”呻吟声响起。郑萼修长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睛。望向榻旁的众人。
“师父……!”郑萼呼的坐起来。吓了自己一跳。
“萼儿。坐着罢。不必多礼。”定逸师太摆摆手。温声说道。
郑萼倚着床头坐了。神情犹带几分不好意思。
定逸师太见她如此。开口道:“此事怨不得你。是这帮人成心埋击咱们。”
“为什么呀。师父?”郑萼歪头问。明亮的眼睛眨动两下。
定逸师太轻哼:“还不是因为左冷禅地死。他们嵩山派上下无能。不敢找仪琳大哥报复。便迁怒于咱们恒山派!”
她说这话时。心中的怒气腾腾地往上冲。嵩山派欺人太甚。柿子找软的捏。恒山派难道便是软柿子不成?!
见她紧抿着嘴唇。眉毛竖起来。郑萼深知师父。知道她是勃然大怒。不敢再问。只是轻“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你们须得努力练功。莫让人小瞧了!”定逸师太横了她们一眼。重重一哼。
“是。师父。”仪和师太四人纷纷应道。
定逸师太转向仪琳。语重心长:“仪琳。你这个掌门。不仅要管理门派中事。更重的是好好督促她们练功。将咱们恒山派的门户支撑起来!”
“是。师父。弟子明白。”仪琳合什说道。语气娇柔。
定逸师太这才点点头。长长吁了口气:“萼儿她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吧?”
仪琳点头:“师父放心。郑师姐没有伤到要害。慢慢疗养六七日便能痊愈!”
“这就好。这就好。”定逸师太点头。拨动着佛珠:“你们各去忙罢。我在这里便是了。”
“师父。您去休息罢。弟子陪着郑师姐。”仪琳忙道。
郑萼也忙点头:“是呀。师父。您老人家去休息罢。让掌门师妹陪着我便成。”
定逸师太扫了二人一眼。见她们神色恳切。便点点头:“好罢。那仪琳便在这儿罢。”
众人于是纷纷出去。心中犹自恼怒。对于嵩山派的举动。大是愤怒。已生出报复之念。
清晨。华山玉女峰之巅。萧月生一身青衫端坐。宝相庄严。山风凛凛。吹得他衣袂飘动。他端坐巍然不动。宛如化身为石。
天地间一片清蒙。晨曦未褪。太阳未出。周围天地笼罩在一层薄怒之中。
从山下望去。玉女峰参天则起。插入云霄。被一团白云笼罩住。峰顶已经不见。看不到他。
倏然之间。天地一亮。金光万道。刺破云层。直泻下来。照在华山上下。
整个华山被照亮。通体上下变成了金色。
金光穿通云层。照亮郁郁的丛林。莽莽地群山。幽谷小径。无一或露。
玉女峰顶。萧月生周身光明大放。万道金光射到他身上。仿佛将他射透。通体变成了金色。仿佛寺院里的金身佛像。气势恢宏。令人心颤。忍不住生出膜拜之念。
玉女峰下。华山派一片宁静。他们大都没有起床。唯有掌门所在地正气堂前。林平之一身白衣。长剑轻啸。
他容貌俊美。玉面朱唇。直似潘安宋玉转世再生。
在金光之下。他身形辉煌。俊美之中。更增几分华贵与神秘。气度越发的卓然不群。
他身为华山派地掌门。事务繁多。为了不耽误武功的进境。练功更勤。起得比别人更早一些。至于令狐冲与岳灵珊。因为昨天练功累得太厉害。仍在呼呼大睡。以期恢复体力。
他们使用黑铁剑练功。一天下来。往往是体力透支得厉害。需得睡得比别人更多一些。万道金光之下。萧月生的身形慢慢发生变化。仿佛周围地阳光都被吸了过来。他身上的金芒越发的明亮耀眼。
片刻过后。这种情形越发地明显。无数道金光在他身上闪动。周围地金光黯淡。非是真地黯淡。却是因为他太过明亮。将周围比了下去之故。
这种情形越来越强烈。他身上金光越发地耀眼。渐渐地。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太阳。金光凝在他身上。并不散去。越来越明亮。却不显刺眼。反而温和。
金光耀眼。却显温和。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太阳。而是宛如一团明月。与太阳同映。
金光到了一定程度。不再增强。随即。慢慢的减弱。符合天地间盛极而衰之律。
金光越来越弱。缓缓变化。慢慢消散。到了后来。倏的一变。化为一团金色的烟雾。钻进了萧月生的身体中。
此时的萧月生。一身青衫。万道金光似是没有照到他。到了他跟前。转了个弯儿。不落到他身上。
一身青衫磊磊落落。他身体如置于阴暗之处。唯有眉心隐隐闪亮。如有一粒夜明珠若隐若现。
这正是他所习得地化光大法。吸纳天地间的光芒。用于己身。实是亘古以来未得一见的奇法。
他一身修为通天彻地。虽经反复。已大不如前。但一身的见识。却是不减所增。经过苦心参运。天地之理在心湖中流动。终于创出了这门奇学。
通过这一段日子的修炼。他化光诀已是将要冲至第一层巅峰。周身骨骼隐隐光洁如玉。泛着金色。化光诀的内力与原本的天雷之力融于一处。并不排斥。
化光诀地第一层。乃是锻炼肉体。坚固元神。已经脱离了道家的内丹妙诀。参合佛家之妙。独成一系。
道家重体。佛家重神。他取二者之长处。揉于一体。体神双修。已是隐隐有所成。
身在华山之巅。天地之光华更盛。尤其每日清晨。乃是光华所蕴天地之力最盛之时。他必来玉女峰之巅。采撷精华。练体凝神。
蓦然之间。他身体忽然光华大放。光耀整个华山。宛如另一轮太阳高悬。迸射出万道金芒。
这些光芒却是与太阳光迥然不同。射在人身上。只觉浑身发寒。冰冷彻骨。如被雷霆所击。
华山上下顿时一片哀鸣。各种动物都趴到暗处。躲避着他浑身迸射地光芒。
萧月生身形颤抖。眉心处地光芒越发地明亮。宛如一粒明珠自他脑海深处缓缓浮出来。呈现于外。越来越亮。到了后来。却是光灿灿地一颗金色珠子。他整个面部都被光华所映。完全变成了金色。真地与寺中的佛像金身无异。
“怎么回事?!”岳不群腾的一下自榻上坐起。浑身上下寒冷彻骨。急忙打量四周。运功御寒。
宁中则也坐起来。揉了揉眼。蛾眉轻蹙:“师兄。怎么了?!”
“师妹不觉得古怪?!”岳不群忙问。
宁中则凝神一察。点头道:“怎么这般冷?”
“正是。我也觉这股寒意来得蹊跷!”岳不群点头。双眼紫光一闪。打量四周。脸上升起氤氲紫气。
他一掌按到宁中则背心。渡去一股内力。绵绵如云。宁中则顿觉周身一股。
她内力也是不弱。足以抵御。却也觉心头一甜。对他笑道:“莫不是变了天。又下雪了?”
她披衣起身。来到窗边。推窗一望。金光射了进来。她更觉周身一寒。急忙一闪。回到榻上。
屋里一片明亮。显然天色已然大亮了。而且阳光格外的明媚。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古怪古怪!”岳不群打量着外面地天色。眉头皱了起来。
华山派上下皆如他们一般被寒冷所惊醒。令狐冲忙抵着寒意。跑到了正气堂。想跟萧月生打听一下。
他却没见着萧月生。倒是遇到了正练剑往回走的林平之。
他招呼一声。笑道:“林师弟练剑回来啦?……先生可是出去练功了?”
“是。先生早早出去了。”林平之点头。见令狐冲脸色微微泛青。笑道:“大师兄你不舒服。可是生病了?”
令狐冲摇头。见林平之神色如常。毫无异色。不由讶异问道:“林师弟。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林平之一怔。朝自己看了看。摇头道:“不知何处不对劲儿?”
令狐冲咄咄称奇:“你可曾觉得。周身发冷?”
林平之摇头:“周身发冷?……大师兄看来真地生病了。我可没有这般感觉!”
“奇怪。真是奇怪!”令狐冲摇头。疑惑不解的盯着他看。他可是知晓。几位师弟皆感觉如此。并非自己一人。古怪的是林师弟。
他纵使心思灵动。悟性不凡。却也想不破。忙道:“我们皆觉得周身发冷。咱们去看看先生罢。问问他。”
林平之点头。两人结伴来到玉女峰。两人目瞪口呆。怔怔望着浑身金芒迸射地萧月生。
萧月生此时的情形。比天上地太阳更加耀眼。令狐冲的寒意更甚。需得周身内力俱运。方能勉强抵抗。
“这……这是……?”令狐冲怔怔难言。吃吃说道。
林平之也被此情此景所惊。微眯着眼睛。免得刺伤眼珠。摇头叹息:“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