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宿抓把豆子坐下,找个地儿支撑犯懒的身体,丢一颗豆进嘴里,尝到豆子里的酸甜味,挑了下眉。
“那是七彩豆,有很多种口味,制作工序有些复杂。”叶青尧戴上一次性手套,抓些新鲜的七彩豆给他,“这是甜味。”
“我不吃甜。”周宿玩着手里豆子,捏一颗递到叶青尧嘴边,笑容漾满宠爱,能迷死人。
而叶青尧没吃,只是告诉他:“不腻的。”
很正常的对话,不是说服也不是撒娇,但让周宿舒服。
对。
和她呆在一起就是舒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周宿还真就尝了一颗甜的七彩豆。
真不腻,味道有点似曾相识。
想了会儿,想不起来。
他盯着叶青尧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把袖子挽到臂弯那里,忙碌时也不见分毫的粗鲁和焦急,似乎永远都那么不慌不忙。
她把配菜切好,周宿发现她刀功很好,比许多高级饭店的厨子都要好。
周宿还真就有点饿,竟然开始期待起一顿饭。
忽然听到叶青尧轻声的询问:“先生喜欢吃什么口味?”
“我叫周宿。”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这样自我介绍,突然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至少也说说自己的名字吧,虽然他已经知道她叫叶青尧。
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熟悉,总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周宿是不喜欢勉强自己的,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不重要的事物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叶青尧却只是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周先生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鱼?”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周宿兴致缺缺,眉梢轻压,嗓音懒:“什么都能做?”
“试试吧。”
周宿想取笑,可看着叶青尧澄澈清灵的眼睛,慢悠悠舔了一下唇,说:“随便。”
已经是他少见的妥协。
“但不好吃的话,得罚。”
他长了一双看谁都深情款款的眼睛,堆满笑意时看着可亲可近,一种捉摸不透的温柔。
叶青尧无视他话里的暧昧,“还有其他想吃的菜吗?鸡和鸭怎么样?”
周宿眼神玩味起来。
这殷勤终于还是来了。
大约是她的眼神中隐含着一抹期待,周宿心里的感兴趣大打折扣,有点儿莫名的失落。
所以她也,不过如此。
“随便。”
这次的回答与妥协无关,是当真没了兴趣,就连刚才让他觉得意外的彩色豆子都变得索然无味。
周宿把没吃完的豆子扔垃圾桶,叶青尧淡淡看一眼,没有表达看法。
最后,她把鸡鸭都给他炖上,算上其他人,一共做三十六道菜。忙碌到暮色四合才结束,而周宿早就在几个小时前就离开厨房。
薛林等人闻着香味过来,其中并没有周宿的身影,叶青尧也没有过问。
小辣椒招待客人坐下,叶青尧回房休息。
梓月在她卧室喝酒,见到她立刻长吁短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给那群人做饭了呢。”
叶青尧轻笑:“怎么会。”
她去屏风后面换衣服,梓月抱着自己的酒坛子欣赏画布里映出来的婀娜曲线,塞一口酒进嘴里,吹口哨:“你是个轻易不下厨的人,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谁了。”
“周宿吗?”
梓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前未婚夫。”似乎猜到梓月想不起来,叶青尧贴心提醒,声音里含着一抹自我调侃的笑意。
梓月一下子来了精神,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凶神恶煞:“就是退你婚的那个狗男人?”
叶青尧换好衣服出来,面带浅淡的笑,没有附和梓月骂人的话。
“你既然知道他这么看轻你,还上赶着给他做饭?”
叶青尧简单解释:“来者是客。”
“屁的客!就应该让他在山上冻死,就你脾气好!”
梓月骂骂咧咧翻身起来,就要去找周宿麻烦。
叶青尧语气不急不缓:“师姐,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曾经和他有过婚约的人。”
她轻抿着唇慢慢摇头,难得品评:“他这人我不太喜欢,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既然不喜欢还和他做饭,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让他们在咱们道观白吃白住?”
“我有我的打算。”叶青尧将头上簪子拔下来,染墨一样黑的发丝瞬间洒落,细腻浅香铺满整个房间。
她眸光温和,无声无息抚平梓月心里的怒火,她冷静下来,“那你有什么打算。”
叶青尧唇角弯起,原本媚气的丹凤眼带上些少见的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宿在道观附近逛了一圈,发觉不仅道观以阵型建造,就连附近的花草树木都和阵型息息相关,要不是他看过相关的书,还真不容易走出来,真不知道是谁弄的这丧心病狂的阵型,还挺会装神弄鬼。
他回道观时已经接近关灯时间,所以整个道观都异常清冷安静。
拨着一串珠子,周宿沐着晚风从待客厅门外路过,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
“这个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靠薛林,就是一块豆腐你至于吗?”
“豆角我的我的!谁抢灭了谁!”
“都他妈起开!都我的!滚滚滚!”
周宿从吵闹声里听到几个菜名,所以这是在抢吃的?
还挺稀奇。
他推门进,看到几个人端着菜盘子不顾形象的往嘴里扒拉食物,望见周宿进来,居然扒得更急切,好像很害怕周宿也过去抢。
“……”
周宿冷笑,掀起身上长袍坐下,准备问这群人搞什么鬼,屋外先有声音传来,细软轻柔:“大家都吃好了吗?”
周宿往外扫一眼,叶青尧笑着走进来,青碧色道袍飘逸,带来一股浅香,一下子荡平屋里的酒肉气。
刚才抢食的几个人早就在她进来后迅速恢复往日的矜贵作态,就连薛林都拿出自己最斯文沉稳的样子,只有周宿叼起一根烟,配他身上的道袍是真有点不伦不类,但也意外的打眼好看。
薛林回答:“吃好了,叶道长这顿饭实在太美味!”
叶青尧笑了笑,没有谦虚。
她身旁的梓月冷冷一哼,瞪着周宿。
周宿感觉到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倒笑。
难道是他没来吃饭,这小道姑找师姐告状了?
他姿态放松,唇抿玩着烟头,手肘搭着桌,才想说几句随便信手拈来就可以哄人的漂亮话,叶青尧已经从梓月那里接过来算盘,“既然都吃完了,那就算算账吧。”
周宿眉挑了挑。
叶青尧素手在算盘上拨得噼里啪啦做响,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边打算盘边说话,清软的声音让所有人听见。
“引路费,住宿费,食材费,做饭费,观景费,零食费,加上各位先生昨夜用的毛巾,热水,空调,道袍。以及昨晚。有位小姐吓到了我的鹰,需要赔偿宠物精神损失费,零零总总全部一百万整。”
最后一声算盘清脆收尾,叶青尧也说完话。
她笑意不改,进退有度,文雅温和,却在这里狮子大开口。
待客厅鸦雀无声,除周宿依然叼着烟懒洋洋打量她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愣住。
引路费和观景费是什么鬼?
还有赔偿一只鹰的精神损失费又是什么奇葩行为?
就算他们有钱,也不代表他们白痴。
其他人没反应,叶青尧就看向周宿,要钱的神态没有一点要揉造作和不好意思,直白而理直气壮。
“周先生,请支付。”
周宿盯着她看很久,挺冷的目光,就算是薛林都顶不住,可叶青尧脸不红心不跳,眼神比他还清冷几分。
周宿一声笑,“我记得给你的那张支票明明比这一百万多很多。”
梓月惊住,立刻看叶青尧,其他人也是。
什么情况?
剧情已经发展到他们跟不上的进度了吗?
叶青尧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周宿心情有点不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跟他要钱无所谓,他愿意给,但不喜欢叶青尧用这样的态度,居然比他还能冷着人。
他拿出打火机点烟,叶青尧没拦,而是说:“多加五十万。”
周宿抽烟的手一顿,说话时烟雾跟着散出来,模糊了俊昳轮廓,“理由。”
“道观不允许抽烟,这是罚款。”
周宿笑着讽她:“你靠收罚款都能发家致富了吧。”
“没有。”叶青尧对他微笑:“单纯针对你。”
“……”
周宿毒舌起来没输过,但叶青尧和他的风格不同,她用最知书达礼的模样说最气人的话,笑着戳人软刀子。
周宿感觉到心里边儿的闷,沉得他抽烟抽得胃痛。
叶青尧没给他缓神的机会,极其温柔地温馨提示,“请周先生支付所有钱连夜下山,离开之前请把你身上这件道袍脱下来,我云台观的道袍不是任何人都配穿的。”
周宿:???
操。
这下子,嗓子眼都好像开始酸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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