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要进入木雕铺之时,莫芝芝脚步突然一停。
这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怯的感觉。
即使在来时的路上,莫芝芝已经是做足了面对薛烛庸的心理准备,但真到帘前,却又是本能的怯了。
虽然知道现在时间紧迫,陆青山也没有催促莫芝芝。
心理上的有些坎,是只能由本人自己闯过去的。
踌躇了片刻,莫芝芝的声音有些颤抖,开口道:“走吧。”
只是她的站位,却是下意识地落了陆青山半个位。
陆青山不以为意,迈步进入木雕铺。
这一次,他的视线再扫过木架上陈列的木雕,他已然明白,这些木雕并不是简单的木雕,而是薛烛庸这一生所有经历的缩影。
在木架最中心位置的那个木雕,那个满脸温柔,笑容明媚的清秀女子,就是薛烛庸的发妻,刘子君。
在刘子君右边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年迈夫妻雕像,想来就是待薛烛庸视若己出的刘狱卒夫妇吧。
而处于刘子君左边的那个中年妇女的木雕,则是薛烛庸“自杀”而死的母亲。
整个店铺如此多的木雕,其他木雕都是随意出售,也仅有这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四具木雕,以及那个摆在角落里的看似并不受薛烛庸重视,实际上却是得到精心照顾,一尘不染的莫芝芝的木雕,是非卖品。
因为,其他所有的人生片段对于薛烛庸来,都是不值一提,唯有这五个人,是他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五个人,也是他割舍不掉也不愿割舍的回忆。
薛烛庸一如往常,极为随意地瞥了一眼进来的顾客,看见走在前头的陆青山,脸色一沉,不耐烦地准备赶人。
随后,他的眼神陡然一滞,拿着酒壶的右手以极的幅度微微颤抖了起来。
“芝芝,你怎么来了......”薛烛庸的声音十分沙哑。
落在陆青山半个位之后的那个女子,正是他的第二任道侣,莫芝芝。
刚刚在外面还畏手畏脚的莫芝芝,真见到了薛烛庸,似乎是不想让薛烛庸见到自己的柔弱,反而是强硬了起来,抿了抿嘴,定声道:“我遇到了我解决不掉的麻烦,需要你……出手相助。”
“好。”薛烛庸没有问是什么麻烦,也没有问要怎么帮,便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莫芝芝眼有水光,薛烛庸简单且干脆的一个好字,却是瞬间就让她勉力伪装的坚强再也崩不住,“当年蛟龙妖王被你引向龙泉岛,覆灭莫家。
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未对我们的孩子提过当年之事,但他仍然是如宿命一般,走到了蛟龙妖王的对立面。”
“外面的蛟族你也看到了,来势汹涌,我又怎么能放心让炎儿他独对这种景呢?”
“我们的……孩子?”薛烛庸的声音微微发颤,难以置信。
莫芝芝轻轻点头,“莫家被毁之时,我就已有孕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与你,便……”
薛烛庸一时无言,沉默了半晌,颤声问道:“我们的儿子,是什么样的……”
“他叫莫炎。”莫芝芝脸上显露出骄傲之色,“他非常优秀,不过弱冠之龄,不论修为还是炼器技艺,都称得上出类拔萃!”
“好!好!”薛烛庸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你早就见过他了,前来木雕铺之中寻我们的那位年轻男修,便是莫炎。”藏剑撇了撇嘴道。
薛烛庸一怔,回想当画面,迟疑道:“那就是我的儿子吗……”
他的双眼逐渐发亮,但很快神就是一肃,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蛟兽的威压正在渐渐淡去,这明蛟兽已经是要离开了蛟龙城。
“具体况是如何?”薛烛庸问道,“与我一。”
薛烛庸能筹划百年,倾覆莫家,自然是个谨秘之人,立刻就是询问起详细报。
陆青山长话短,与薛烛庸明了所有关键之点。
“单打独斗,我并不是蛟龙妖王对手,但蛟龙妖王也是无法击杀于我。”薛烛庸自信道:“若是按你们所,屠龙刀为设此局已经筹划数十年,那再加上我,我想,应该至少会是有五成的把握拿下蛟龙妖王。”
“屠龙刀准备在何地屠龙?”气质邋遢萎靡的薛烛庸在这一刻锋芒毕露,眼里寒芒爆。
“我这就问问莫大师,他们准备在何处屠龙!”藏剑见服了薛烛庸,不由兴奋地捏了捏拳头,连忙是拿出莫炎所留的传讯令牌,发出灵信询问具体况。
但是,所有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藏剑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应该是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被阵法封锁了一切的传讯。”陆青山道。
“那该怎么办?”薛烛庸是愿意出手了,难道反而是要卡在这一步上了吗?藏剑懊恼无比,“分别之时,我们就应该问问莫大师他们准备在何地动手的。”
陆青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轻声道:“决战之地,也不一定是得要莫大师亲口,我们才能知道。
因为……这可不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