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修士,越到顶点,可能感情也就越淡薄,越接近所谓的“仙”,“灭绝人性”的仙。
但剑修不会,他们即随本心,赤子之心远不黯淡。
虽剑修之顶峰名为剑仙,但实际上剑修更偏向的是“侠”,而非仙。
.....
剑仙立船头。
陆青山带着两个弟子站在其的身后,看着这一道不出剑,便有剑意万万千的卓然身姿。
片刻之后,李求败终于出声了。
“徐素,李求败来访剑坟,还不出城来见!”
这一句以雄浑元力灌注,瞬间就是响彻北沧全城。
“这是何等狂徒,竟然敢直言挑衅我们家主,简直胆大包天!”
万年时间实在是太长,而岁月又往往是能消磨一切。
就是泰山压顶,坠入海中,那所溅起的浪花往往也只是一时的,随着百年千年的时间,就半点涟漪都不剩了。
所以,在走过长安年,进入天元之后,再加上长安剑仙成名实在太早,成名之后又销声匿迹太久,在如今,即使是老一辈修士,对于李求败这个名字都只是停留在一个名头上的概念,更别说那些新一代修士了。
因此,当即北沧城之中,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当下这般想道。
在一息之后,这些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李求败,那好像是......剑仙?”
是曾经大败徐家家主徐素的李求败,是让他们剑坟于风头浪尖一跃而下的长安剑仙。
城内经过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下子炸开,爆发出比浪潮还要喧闹的声音。
“真的是长安剑仙吗?”
“他怎么来我剑坟,所为何故?”
主道、酒楼、室内,无处在此时不是变得人身鼎沸起来。
所有人都是念头纷飞,纷纷出行,一股脑涌向北沧城高大的城头之上,或涌出城外,试图一看究竟。
谁都能看出李求败来者不善。
而不论是长安剑仙,还是武帝徐素,都是不世出的人物,如今两者极有可能对上,针锋对麦芒,谁不眼馋?
不多时,那高大的北沧城头,就已经是聚集了宛如洪流的人潮。
这时。
“徐素闭门不出万年,自封剑坟,恕不相迎,还请李剑仙行往他处。”一道雄浑的声音,同样是元力激荡,从北沧城的内部发出,一路穿行,传到城外,传到澜沧江之上。
是剑坟武帝,徐素。
“徐素你若不敢见李某,李某就只好是破城而入了。”李求败在这时身形一跃而起,由船首直跃天穹。
所有人都是不禁抬首,仰望那道身影。
就如长安年间千千万万的修士一般,在长安剑仙面前,除了仰望,别无他路。
北沧城,是座大城,城中绝非仅有徐家一家之人。
“剑仙登门,徐武帝闭门不见,未免太过佯狂。”城中,有人喃喃道,
秉持着这种想法的人绝非一个两个。
“北沧城,可不是谁都能破的!”那道雄浑的声音再响起。
“李前辈可是剑仙!”终于,城中有一位剑修受不了此话,忍不住高声喊道。
剑仙还破不了北沧城。
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败在长安剑仙剑下的。
一时间应喝声此起彼伏。
剑仙,一直都是剑修的最高追求,是剑修的信念,不容轻辱。
“当真是剑仙的话,徐某自然出城相迎,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李求败,你连牛耳都折了,手中无剑,又怎么称得上剑修,更何谈剑仙?”徐素仿佛是听到了这些杂乱的喧闹声,做出了回应。
内城中,一个身形魁梧,盘腿而坐的中年男人,睁开了双眸,目光看向城门方向。
即使那一路上无数建筑障碍,但他的目光却仿佛是穿越一切,与北沧城之外的李求败遥遥相见。
李求败,被世人誉为剑道执牛耳者,一是夸他在剑道上的造诣登顶为峰,旁人难及。
二则是因为李求败修的是单剑流,他的唯一本命剑,剑名牛耳。
珠称夜光,剑号牛耳。
这句话在长安年间如雷贯耳。
在李求败的牛耳之下,多少风流人物折戟。
“牛耳折?”那如洪流一般的人群,听到徐素这句话,耳边都仿佛炸开了一道雷霆,轰得他们头晕目眩。
“牛耳已折?”大船之上,陆青山听见剑坟徐素此话,都不禁是心头一颤,“怎么可能!”
同为剑修,他无比清楚本命剑对于剑修的重要性。
他一个走多剑流的剑修,因为其中一柄本命剑龙雀被污,修为都变得停滞不前。
那对于李求败而言,本命剑被折的影响则更甚几分。
那如果剑坟徐素此话为真的话,那他所说的“何谈剑仙”还真不算挑衅,只是实话实说。
如今的李求败当真还是剑仙?
陆青山的脑海中不由冒出了这个念头。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澜沧江上的那一道仙剑,除了剑仙之外,还有谁施展得出来?
能施展出那样的仙剑,即使不是剑仙又如何?
只是,怪不得从未见李求败出剑。
先前陆青山还以为是那些人不配李求败出剑。
现在看来,虽然或许有几分这个原因,但更多的应当是因为李求败的牛耳已折,无剑可出!
李求败悠悠叹了口气。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有剑无剑已经差别不大了。
不过,既然徐素想要求剑,那就给他又何妨?
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寂静,屏住了呼吸,纷纷侧目。
只见,那个傲然于天穹,浪潮之上的中年男人,衣袖无风自摇。
瞬息之后,被澜沧江那湿重雾气笼罩的北沧城,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所有雾气向四野排开,消融殆尽。
城内,中心。
那一座高耸,万年来葬下无数利剑、名剑的剑坟,开始发出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嗡!嗡!嗡!
剑坟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横插在其上的不知道多少柄无主之剑开始嗡嗡而动,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
李求败抬起手臂,对着北沧城轻声吐出一字道:“来。”
终于。
嗖!
一柄黑剑,化作一道黑光,挣脱剑坟万年的禁锢,拔空而起,高悬于北沧城上空,悬于那云彩之间。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数息之后。
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一柄柄长剑从剑坟之上挣脱而出。
一剑接着一剑飞掠而起,紧紧相衔,滑过一个无比精妙的弧度,插入云彩之间,最后在半空中骤然停滞,轻轻下坠悬浮。
成千上万柄长剑,以井井有条的姿态排列在北沧城上空,剑尖朝下,直指北沧城。
剑身之上剑光浮动,剑罡闪烁。
有多少柄长剑,就有多少道剑罡。
就如一张倾泻而下的瀑布帘子。
似一道惊世骇俗的剑幕。
气冲斗牛。
前一刻,李求败手中无剑。
但此时,一整座城的剑已然在手。
天地为之动容。
这一日,这一番雄奇瑰丽的异象,由剑坟起,惊世骇俗,注定轰动天下。
一阵声如洪钟的嗓音再次响彻全城。
“徐素,你若再不出城,李某就教你北沧下场剑雨,可信否?”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