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本摊开的笔记本宛如一本本印刷的钢笔字帖。
虽然芙蓉昨晚就已经见识过更神奇的“毛笔字帖”,但依然被眼前的钢笔字震撼到了。
随便撕一页,就够她芙蓉临摹半年。至于姚舞嘛,至少一年。
令我吃惊的惊喜,他还有多少?
“宋琦,你能不能现场写几个字让我们看看?”
“行。你俩各背一首诗或者词,我给你们写到白纸上,你们拿回去裱糊一下,挂到床头。”宋琦开着玩笑,去屋里箱子里拿出几张大32开的白纸,这是他“抄书”专用纸。
“写什么?”宋琦把纸放到小桌上,从桌上的文具盒里取出一支黑色黑水钢笔。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姚舞的背诵抑扬顿挫,情感丰富。
姚舞刚念及此,宋琦已放下手中之笔。
只见白纸中央,清丽的字迹:
山行
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坐,坐……”姚舞背不下去了,自己的背诵居然还没人家钢笔手写得快。这是什么逻辑?而且字迹工工整整,若不是墨迹未干,真让人怀疑是印刷品。
“白云深处有人家。你怎么写成‘生处’了?”芙蓉问。
“是啊,是写错了吗?”姚舞问。
“咱们小学四年级学《山行》的时候,白纸黑字的确是‘深处’,但‘生处’这个版本也同时存在。深处和生处的争辩很早就开始了,前朝之前的明朝,争论尤甚。”宋琦讲解着,“‘深处’可理解为‘云雾缭绕的深处’;而‘生处’则可以理解为‘白云形成的地方’。选个意境好的,我个人喜欢‘生’。”
“原来这首诗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姚舞咂舌。“生处,深处。”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芙蓉反复品味意境。
“其实,我认可‘生处’还有二个原因。”宋琦开口。
“什么原因?”芙蓉停止遐想。
宋琦答:“一是明朝何良俊在《四友斋丛说》曾言其在南宋《庐山陈氏甲秀堂法帖》中,看到牧之亲手所书的《山行》拓片,其中便是‘生’处。慨言道:今刻本作‘深’,不逮‘生’字远甚。”
“另一个呢?”
“二是牧之在《赠朱道灵》中已经用过‘白云深处’了。‘朱渚矶南谢山北,白云深处有岩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