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臂上有一道新鲜刺目的疤痕。
两人一愣,有些错愕。
陆修齐耸肩,语调轻松:“你们录节目的时候看不到,只是因为……”
他笑了一下,说:“或许你们知道祛疤手术吗?”
“这是我从小到大,做过最多次的手术。”
陆修远出生之后,陆母对他的打骂非但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明目张胆。
陆父好像也因为陆修远的出生,而对他不在那么关注。偶尔有几次他看到了陆母在打陆修齐,也都因为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直接无视。
是的,因为不想惹麻烦。
陆父对家里的所有人都非常冷淡,他在外面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快乐,别人无权了解,更无权干涉。
只有陆母偶尔会在他做的太过分的时候,忍不住质问。
但往往得不到任何回应。
至于陆修远。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受宠的。
就像小时候的陆修齐一样,以为自己出生在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但是,当陆母的质询一次次得不到结果后,事情开始改变了。
陆母开始觉得,是因为陆修远不够优秀,所以陆父才懒得看他们一眼。
所以她开始疯了一样地培养他,想要让他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孩子。
那个时候,陆修远刚刚三岁。
三年前,陆修齐意识到了自己成长在一个多么糟糕的家庭。
三年后,陆修远也意识到了。
这就是一个……很畸形的家庭。
游离在外出轨成性的父亲,控制欲极端旺盛有暴力倾向的母亲。
受尽歧视的私生子哥哥,和因为“错误”而诞生的弟弟。
但不同的是,陆修远选择了沉默和忍受。
而陆修齐,自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一切。
最起码,能让这一切恢复到他三岁之前的状态——陆修远出生之前的状态。
他知道陆修远在和他忍受着相同的痛苦,但他还是忍不住妒忌。
妒忌陆修远不用承担外人嫌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妒忌陆修远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妒忌陆修远,最起码还拥有“养一条狗”的自由。
陆修齐靠在椅背上,一口饮尽已经凉透的咖啡,轻笑一声,说:“我向她告密,可以免受一顿毒打,而陆修远只是被骂一顿,最多禁足一段时间。所以……为什么不呢?”
路漫:“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被打了?”
陆修齐耸肩。
“因为这次陆修远格外不听话,所以,她只能把火气撒到我头上来咯。”
路兮兮:“录节目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陆修齐想了想,问:“你是说海上?还是那个小屋?”
“如果是海上的话……他一向很乖,就算往更远的地方去,也绝对不会过界,所以出事的可能性很小。顶多就是能吓一吓他。”
陆修齐遗憾耸肩,“其实我还是有一些期待那个微小的可能性的。毕竟……说不定他就是那只扇动翅膀引起龙卷风的蝴蝶呢?”
“至于小屋嘛。”
他看向路漫:“把你关进去,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向你道歉。至于陆修远……”
“那本来就不在乎那把琴,就算我直接砸烂都无所谓,何况我只是弄断了琴弦。至于被关……我们都习惯了。日常生活中的一点小惩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确实关过他几次,但她关他的次数更多。”
“所以——”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面带微笑,问:“现在可以来拍照了吗?”
路漫靠在椅背上,垂眼看他,反问:“你不是已经拍过我们两个的照片发给他了吗?”
他话音刚落,咖啡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裙的女人踩着恨天高走进来,停在三人桌边。
陆修齐神色一凝,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偏头望向她,说:“您来了?”
他品味了一下女人怒不可遏的表情,无辜地眨了一下眼,问:“是修远逃跑了吗?您需要我帮忙把他找回来?”
女人胸口剧烈起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一分钟,挪开视线,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路漫和路兮兮。
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看的人非常不舒服。
路兮兮皱了皱眉,往后避了避。
女人嗤笑一声,问:“你就是路兮兮?”
陆修齐面上依旧挂着微笑,轻巧地在两人中间拦了一下。
“我觉得现在把修远找到更重要,您说呢?”
女人轻蔑地冷哼一声,抓住陆修齐的右臂扯着人离开。
陆修齐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过头来,朝兄妹俩轻轻一眨眼。
路兮兮和路漫盯着空旷的咖啡馆,沉默了一会儿。
路兮兮:“哥,我现在不太懂他这个人。”
路漫搓搓杯子,“嘶”了一声:“没事,哥也不懂。”
依旧被绑在外面的小边牧犬转了个圈,望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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