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飞哥。”卫子英看到卫志飞来了,小脸一抬,冲他笑了笑。
卫志飞扯了个笑脸,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便把桌上放着的菜提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卫子英瞅着一句话都没有,就进了厨房的大堂哥,眼里闪过疑惑。
她楞了楞,小声问卫春玲:“春玲姐,志飞哥怎么了,我咋看着,他好像有心事。”
卫春玲点头:“嗯,志飞哥最近是不大高兴,所以我才说喊他一起来吃饭。”
卫子英疑惑:“咋了,发生了啥?”
一旁,卫志刚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道:“还能有啥,还不是那些闲得发慌的老虔婆,嘴碎,瞎传话弄出来的事。”
“啊……发生了啥?”卫子英懵。
“上周星期三,志飞哥上夜班,看到厂子绿化那边有动静,以为厂里进了小偷,就跑过去看,结果,却发现有个不讲卫生的女人,在那儿蹲着撒尿。那老女人被志飞哥逮住,非冤枉志飞哥耍流氓。还好那天晚上,我也在旁边,不然志飞哥就说不清了。”
说起这,卫志刚就气得要死。
那天他晚自习被老师留课了,志飞哥去接他,回来的时候厂里的路灯已经暗下,有个上夜班的女人想上厕所,又嫌厕所太远了,跑出厂房,就躲到绿化沟子里去解决,不想却被志飞哥当小偷给逮了。
逮就逮吧,那死女人还非说志飞哥耍流氓脱她裤子。
这事,楞是把厂里领导都给惊动了。
好在当时他也在场,不然志飞哥的流氓罪就跑不掉了。
事情明明是那个女人的错,结果第二天,那女人的老公,却跑来把志飞哥打了,还胡说八道,坚持说志飞哥是流氓。
结果这话,传着传着,他志飞哥好像就真成了脱女人裤子的流氓了。
厂里的女人,一见他志飞哥就纷纷跑开,仿佛跑慢了,就要被志飞哥耍流氓似的。
而且,那天晚上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话越传越歪,一会儿有人传,他志飞哥把谁家闺女给欺负了,一会儿又有人传,他志飞哥被谁捉奸在床了,弄得整个厂的人,看志飞哥眼神都怪怪的。
偏传得人太多,他一张嘴想解释都解释不过来。
他妈因为这流言,还带志飞哥去找了那天晚上处理这事的领导,那领导也是个和稀泥的,说,别人说一下,志飞哥又不会掉块肉,还说什么,那女人虽然不讲卫生,但到底是女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做人啊。
就没见过这样拉偏架的,合着他志飞哥被传成这样,就能做人了。
卫志刚气得很,怨气浓浓地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小堂妹。
卫子英听完,顿时觉得她大堂哥受委屈了。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志飞哥。”卫子英鼓着腮帮子,很生气,很生气。
“可不就是欺负人,哎,也是春玲他爸不在,不然这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卫志刚才说完卫志飞的事,陈舒敏就下班回来了。
“志飞,这事你别生气,等你二叔回来,这公道咱们慢慢讨。”
陈舒敏心里也不得劲得很,卫永凯才留职停薪多久,这厂里面的人,就开始欺负起人来了。
前儿,她大堂哥还被小人给穿了鞋,差点把车间主任的活给弄丢了。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四个字——人走茶凉。
最近厂子里换了领导班子,有个别领导上位后,就想挪挪位子,把自己信得过的人给挪上去,这不,他们陈家这边,开始遭殃了。
也是她爸最近身体不好,没功夫来厂里走动,不然,那从副厂长升上去的厂长,才不敢这么偏心眼乱调解。
“二婶,我没啥好生气的,随他们说吧。”卫志飞从厨房里够出脑袋,淡淡道。
卫子英歪头,盯着卫志飞:“志飞哥,你是冤枉的,不能让她们乱说。”
“那不然还能怎么着,打他们一顿,信不信我一顿打下去,紧接着厂里又会传,我杀人了。”卫志飞苦笑。
他也没想到,这个事,最后竟发展成了这样。
“才没有,那是她们乱说的。”
卫子英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然后腿一盘,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志飞哥,要不你回村里,把大娘给接过来住几天吧,大娘肯定有办法收拾这些乱说话的人。”
卫子英就觉得,对付这种胡说八道的坏人,警察叔叔和领导可能都不管用,最管用的,是她奶和周大红,哦对了,还得加个钱二表婶。
她们三个要出手,最多一天,齿轮厂的风声就会立即转一个弯。
“一点小事,接我妈下来干啥。”卫志飞听卫子英的话,还以为卫子英是让他回去告状呢。
“来,吃饭吧,等吃完饭了,我送你们回去。”卫志飞好笑摇头。
受了委屈就告状,果然是个小孩子。
卫子英还有点生气,哦了一声,耷着小脸,坐到了桌子上。
吃完晚饭,天已经差不多要黑完了,卫志飞和卫春玲骑上自行车,把潘玉华和卫子英送回了和平街。
和平街卫家,卫永华站在院子门口,够着脑袋四处打量,见天黑了卫子英都没回来,急得都想去报警。这会儿看到了人,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去你二娘家了,怎么下午都不给我说一声。”一见闺女回来,卫永华就埋汰道。
卫子英从卫春玲的自行车后座跳下来:“傍晚才去的,去的时候,爸爸你没回来。”
卫永华:“志飞,春玲,你们吃饭了没?”
卫志飞:“叔,我们吃过了,我和春玲先回去了。”
卫永华点头:“成,回去吧。”
卫永华目送侄子侄女离开,回头又板着脸说了一下卫子英,然后进屋,将中午吃剩的饭菜热了一下,将就着填了一下肚子……
而今晚,明明说下午就能回来的苏若楠,却是到天黑都没回来。
翌日。
卫子英起床,给她爸说了一声,她今天一天都在潘家后,就出了门。
潘玉华家就在卫家斜对面,两家靠得很近,一进潘家,卫子英就跟潘玉华说:“玉华姐,我要开始干活了,时间可能有点长,我如果没出来,你别进屋,给我放碗饭到门口就成,我爸晚上要是来找我,你给他说一下,就说我今晚在这边睡。”
潘玉华看着一本正经交待别打扰她的卫子英,蹙眉问:“很难吗?”
卫子英:“倒也不是多难,就是不能打扰。”
潘玉华:“我知道了。”
卫子英嗯了一声,就跟那要战场的战士一样,抱着装了电磁针的盒子,就进了屋子,一进屋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把自己的小工具都给搬出来,先把收音机上的半导体导管取下来,然后将两个半导体的材料融合了一下,做成两个硅板。
这两硅板,就是做定位器的核心东西。
硅板一成,卫子英就沉下心,在其中一个半导体硅板上,一手拿放大镜,一手拧电磁针,刻蚀起了电路线条。
刻蚀电路线条,是一件极为复杂的工序,一个不小心,电路线条就会出错。
卫子英只有两个硅板,没有多的机会给她出错。
所以,这次她必须成功。
要是没成功,她就又得花半年时间准备材料了。
不过好在她前身是系统,刻蚀电路线条出错的机率不大,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爪爪不能抖,一抖就失败。
卫子英现在所做的,说白了一点,就是在做芯片,一个手动刻出来的芯片。
后世的小芯片,都是以光刻机直接把晶体管刻到芯片上,让芯片发挥作用的。而现在卫子英,则是手动,以电磁针把各种电子元件,镶刻到硅板上。这些电子元件,承担着定位器的运算和储存工能。
好在她要做的这半导体芯片,不要求大小,管用就成。
从上午刻蚀到下午,一天过去,卫子英一块硅片只镶刻了十分之一,这中间卫子英连饭都忘了吃,要不是口渴了,想出去找水喝,今儿,她怕是得饿上一天。
镶刻这东西,得需要绝对的专注,太耗费心神了,卫子英干了一天,她脑袋就有些糊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了。
卫子英搁下放大镜,把电磁探针装好,然后扭了扭有些泛僵的脖子,转身,迈着小腿,慢吞吞地出了房间。
打开门,盯着院子里的树,眨了几下眼睛,等眼睛适应过来后,她就伸手揉了揉眼睛。
做这定位器,简直是要统命。
太累了……
“英子,你出来了,做得怎么样?”
太阳已经落山,潘玉华这会儿正在院子里乘凉,见卫子英开门出来,她忙不迭从椅子上蹭起来,问。
“还早,没个十来天,怕是做不出来。”卫子英耷着小肩膀,有气无力的地来到潘玉华身边。
她高估自己了。
原本她以为三四天就能把定位器做好,但今天试了试手,三四天时间,她怕是连一半都做不了。
潘玉华挪了挪脚,把椅子让给卫子英,拿起蒲扇给卫子扇了扇风:“躺着休息会儿,不急,咱们有一个假期的时间,慢慢来。”
“玉华姐,有吃的吗,我饿……”卫子英小屁股一抬,坐到椅子上,小脸一仰,可怜巴巴地问潘玉华要吃的。
潘玉华把手上的扇子往旁边一放:“有,我给你留了饭,你等会儿,我现在去给你端。”
卫子英小脑袋猛点:“嗯嗯,谢谢玉华姐。”
潘玉华一笑,走去厨房,把给卫子英留的饭端到院子里,让卫子英吃。
卫子英也没和潘玉华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玉华姐,我妈妈回来了吗?”
潘玉华:“没呢,我刚去你们那边,你爸说,她没回来。”
“奇怪,我妈不是说昨儿晚上就能回来的吗,怎么回村两天了,还没回来。”卫子英歪头,有些疑惑。
潘玉华:“快农忙了,许是在家帮你奶干活吧。”
卫子英眨眨眼,觉得她玉华姐说的有道理。
吃完饭,潘玉华把门锁好,在院子里和卫子英聊了一会天,就进屋看起了书,而卫子英则撑着小脸,盯着满天的星宿看了大半个小时,才提水洗澡上了床。
次日,卫子英醒过来,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钻进房间继续捣鼓自己的定位器。而潘玉华则去了她的帽子厂,把她厂里的会计喊上,一起去了西山机械厂。
潘玉华那帽子厂一直都是靠人工缝合,效率着实有些低。
吕秀这个月又在海城接到了三笔订单,这三笔订单,有一批甚至是布艺帽子,这种帽子,已经不能再靠人工针线缝合了。
她准备去机械厂看看,能不能订一批脚踏缝纫机。
市面上的脚踏缝纫机价格在一百三左右,她算了算自己的钱,决定先购买十五台,然后开始加工布艺帽子。
至于帽子的款式,她已经设计出来了,一共有三款,除了吕秀拉到订单的那款帽子,其它两款,她也打算各做一千顶先备着,然后让吕秀想办法销售到海城去。
西山机械厂也有造缝纫机,不过造出来后,都是放到各大供销社或是百货商店卖,极少有人上门来买的。
潘玉华让厂里会计出面,和机械厂讨价还价,最后以一百一十八的价格,一下子买了十八台。
她本来只打算要十五台,但机械厂员工说,要是能把剩下的十八台全买了,那厂里就能把价格优惠到一百一十八,潘玉华想了想,干脆就全买了。
这也算是笔大交易。机械场还专门派车,给潘玉华拉去了厂里。
这十几台裁缝机一入厂子,那些做手工的工人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谁也不是傻子,机械效率肯定是比手工要快,这缝纫机一来,那他们岂不是就要没活做了?
潘玉华也没说赶人,直说,厂里十八台机子,如果大家能在半个月之内,熟练学会怎么用缝纫机,那就可以留下,学不会的,以后就只能做别的,比如扎花,串珠子什么的……
扎花、串珠子可以带回家去干,但这种活不会有底薪,按计件来算,做多少得多少。
大伙见她没赶人,都拍着胸脯说,半个月,他们肯定能学会怎么踩缝纫机……
潘玉华把缝纫机弄回来,请了一个会用缝纫机的老师傅来教大家,然后转头,物色起了自己以后的班底。
帽子厂总不可能事事都要她来干,她年纪毕竟太小,眼下虽然能压住这些员工,但时间久了,却是不成,她得给自己找个能管厂子的人。
说起来,她心里倒是有合适的人选,那便是左河湾计工分的赵勇。
赵勇做计分员这么多年,和良忠大爷配合的特别好,从来没有出过错,良忠大伯不在时,他甚至还能临时顶上。
他,其实是一个很适合做管理的人。
只不过现在才八一年,左河湾的土地还没有下放,赵勇现在依旧还是计分员,现在就去请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
潘玉华想着要不要请赵勇来管理她这个小厂子,而另一边,将自己关在房间七八天的卫子英,终于把定位器最关键的硅板集成电路给弄出来了。
一做出这个东西,卫子英当即便开始组装起来。
组装就比较简单了,花了几个小时,卫子英便把自制的定位器弄出来了。
这定位器外形瞅着,比她在良山里见过的那定位器要丑,但丑归丑,功效却比那个定位器要好。
因为,她在这个定位器上装了一个显像管,和一个十二寸的黑白屏幕。
这两样东西,是她从一台报废了的电视机里拆下来的。
这两东西一装上去,这定位器顿时就高大上了,因为屏幕上竟把西口市几个标志性的建筑给显示出来了。
市政府、市里的三所中学和两所职高,北山、南山、西山,甚至是靠近西口市的长江,都出现在了屏幕上。因为这些,这个定位器一组装好,就直接成了导航定位器。
唯一让卫子英不大满意的,就是屏幕上的图像很立体,与实物有很大的区别,且,还没标出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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