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姜的那双狐狸眼眯着,眼尾染红,媚意三分,眼底像是被覆了层轻薄而软绵的薄纱,粉饰了原本的抗拒和冷意,只漾着似笑非笑的勾人醉意。
祁见浔每次都要给她拍背,时姜都会扭着身子躲开。
躲得次数多了,人也懒了。
男人温热的大掌舒缓着、富有节奏般抚过她的背脊,骨骼脉络那样清晰,似在平息着不断上涌的邪火。
时姜喉咙发苦,被酒液浇灌着的心口好似更苦。
祁见浔骗她酒量不好似乎并没有让她多么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痛快什么,或者说,时姜并不想承认心底隐隐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她觉得现在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心存缔结很没必要,又对这种做法感到不耻。
祁见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娶她,只要现在喜欢她就好了。
但,不得不承认,她被时玫的话影响了。
贪心的想要个答案,又怕答案不如自己意。
这种矛盾又纠结的情绪冲破桎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时姜越想,胸口的拥挤的那团火似乎就烧的越猛,隐隐要炸裂开来。
直到含着的一口酒喷了出去。
祁见浔快速的抽过桌面上的纸巾,倾身给时姜擦拭着唇角和裙子上沾染的酒渍,又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推放回桌面上。
时姜两侧的发丝垂下,遮挡了视线。
祁见浔双手揽过她肩颈的头发往后,露出了那张坨红的脸,眼尾、脸颊晕着醉人的红,眸光轻闪,泛着迷离之色。
可能是因为喝的太多,又不习惯这种烈性的酒,时姜始终紧拧着眉头。
祁见浔搂住时姜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浓郁的酒气拂过他颈侧,浮起一片微小颤栗,他摸了摸她滚烫的脸,热意涌入掌心,心疼道:“不喝了好不好?”
时姜轻阖着的勉强睁开些,眼前人的身影蒙了一层光晕,瞧不真切,她只能听得清是祁见浔在说话,强压下心口的难涩,问道:“你醉了没?”
祁见浔此刻哪敢跟她硬着来,忙附和说:“醉了,醉了。”
见时姜露出些缓和之色,手臂探进膝弯下,祁见浔打横抱起时姜,撂下一句“我先带她走了。”
便匆匆出了包厢。
期间,还夹杂着时姜吐槽般的碎碎念,“祁见浔,你踏马就是不行,你喝不过我!”
…
出了酒吧,没了包厢里清凉的空调,室外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发光的牌子映着周围的景物星光点点,车来车往间,一阵烟火气息。
时姜倚靠在祁见浔的肩膀上,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的模样,搂着他脖子的那只手臂也懒懒散散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难受,祁见浔微顿,能感受的到怀里的人略重的气息吞吐。
两人都喝了酒,祁见浔也等不了司机或是代驾过来。
时姜现在难受的紧,需要找个地方休息,略思忖一二便直接抱着她去了就近的酒店。
这家酒店正好是丁封家旗下的,前台认得祁见浔,打过招呼后,祁见浔抱着时姜去了顶层套房。
能住的起顶层套房的没几个人,起初电梯里还有两三个人,其中有个女生显然是认出了祁见浔及他怀里抱着的嘟嘟囔囔呢喃的时姜,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碍于祁见浔身上冷峻疏离的气场强大,直到离开,也没敢上前打扰这夫妻俩。
随着电梯的上移,电梯里只剩下了祁见浔和时姜。
走廊里空无一人,抬脚踩下去的是柔软的地毯。
压在时姜腿弯下的指尖长探,捻着房卡贴在了感应器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祁见浔还没来得及把卡插进卡槽里,怀里的时姜悠悠清醒了些,意识朦胧间喊了声他的名字,似乎在确认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捏着房卡的指尖微顿,祁见浔“嗯”了声,垂眸凝着她,“难受?等会儿醒酒汤就送……”
他的话还没说完,时姜猛的撞了上来。
牙齿重重的嗑在了他一侧的下颌上,传来一瞬的闷痛感。
祁见浔身形一绷,没吭声,手里的房卡都差点掉下去。
揽着时姜的力道稍重几分,指尖微动,房卡稳稳的落进了卡槽里,房间的吊灯瞬间亮了起来。
许是时姜的酒劲儿正浓,整个人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就连咬他的力道都像是在亲吻,抵出来的舌尖似有若无的扫过他下颌的肌肤,流连起一阵酥麻之意。
祁见浔喉结滚了滚,单脚踢上门,继而稳步往卧室走。
整个背脊陷进了软绵的大床里,时姜揽着祁见浔肩背的手没松,咬在祁见浔下颌上的牙也没松。
祁见浔一侧的手肘撑在时姜身侧的被褥上,身子顺势压下去,他的脑袋稍稍扬着,任由着她咬得舒服些。但这个姿势时姜的下颌抵住了他喉结偏上的肌肤,喉结滚动间,彼此的肌肤相互磨挲着,像是在他心尖上纵了把火,异常难捱。
时姜可能是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动作也累了,没多久便松了口。
下颌上沾着时姜留下的口水,祁见浔没擦,他舔了舔唇,嗓音哑下来,“解气没?”
时姜浅阖着眼睫,闻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沾染着醉意的眼底攀浮着浅浅的红血色,一时瞧着祁见浔没动。
然后,嘴唇动了动,朝祁见浔呸了声。
祁见浔没躲,反倒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但又怕把身下的小女人惹得更气了,也不敢笑得太过张扬。
时姜瞥了瞥嘴,流露出些微的委屈神色,控诉般的低喃,明显的气不顺,“祁见浔,你就是个大骗子!”
蒸腾的酒意上头,迫使她大脑一时的混沌,嘴里的话也没头没尾、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埋怨着,似乎两者兼在,“你骗得我好惨,我踏马就是个傻子,还给你挡酒。演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当演员?2023年的世界巨星要不你来当得了…”
“我还跟所有人说,你酒量不好…”说到这儿,一口难耐的酒气自心口上涌,时姜的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一起,咧着嘴把后半句话补完,“我踏马就是傻逼。”
“他们肯定都在心里骂我!”
“你好!你真好!”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时姜情绪上波动的厉害,上涌的酒意越聚越多,汇聚在胸口的位置,憋得生疼。她深深的喘了口气,浓郁的酒意熏的她浑身发烫,脑袋发胀,眼角直冒泪花,还不忘张口控诉祁见浔,硬气却又委屈巴巴,“你就是故意的!”
祁见浔的掌心抚掉她额角的薄汗,垂首亲了亲她的眼角,轻柔的唇吻掉了溢出的湿意,低哑说:“没有人骂你。”
“他们都说我娶了个好老婆,羡慕我都来不及。”
‘娶’这个字眼一下子就刺到了时姜的痛处,心口翻滚着的酸涩再度涌来,胀疼的她呼吸都一抽一抽的,而后伸手没什么力道的在祁见浔的肩背上锤了两下,“你别亲我!你这个骗子!”
祁见浔掌心自下而上轻托住时姜的后脑勺,指腹揉了揉她脖颈的肌肤,让她躺的舒服些,额头抵着她的,眸中艰涩,“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都忍着受着,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行吗?”
时姜闭着眼,嘴角下拉,没应声。
“没解气?”
祁见浔压低,鼻尖蹭了下她的,哄着道:“那继续咬?”
说完,便扬起另一侧的下颌,“咬个对称?”
“……”
时姜缓缓掀了下眼皮,男人的喉结近在咫尺,脖颈两侧的线条被光影勾勒着,朦胧而性感。
心口的郁气不散,垂放在祁见浔肩背上的手臂上移,单手不解气的掐了下他的脖子,才发现她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
指尖继续往上,按住他的后脑勺,压下。
祁见浔似有所感,低下头来。
而后,时姜下颌微抬,含住了祁见浔的唇,只一瞬,便咬着他的下唇的嫩肉,牙尖用力,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混合着浓郁的酒香,两者掺杂在一起。
抚在时姜后脑勺的指尖微顿,祁见浔张嘴,任她欺凌、发泄着。
头顶的水晶灯灯光瀑下,成缕的光线相交般的四射,萦绕在两人周身,汇聚成斑驳的光影。
祁见浔紧紧的拥着怀里的时姜,唇舌间轻柔的亲吻着,淡淡的温情涌动,给予她最大的纵容与包容。
这个由咬人而开始的亲吻变了性质,由祁见浔带引着,变得更深、更柔,稍稍抚平了些时姜不安的情绪。
时姜大脑昏沉,她窝在祁见浔怀里,闭着眼,皱着小脸。
积压在胸口的烦闷不散,依旧难平,时姜觉得此刻借着酒劲儿不问,以后可能更没有勇气问了。
强撑着仅剩的力气与意识,时姜动了动唇,出声问:“你说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
祁见浔别开她额角被浸湿的发丝,应声:“嗯。”
时姜的睫毛微颤,还是没敢睁、没敢看祁见浔的眼睛。
软绵的语调不自觉的缓,隐约轻颤,“…三年前那晚你没醉是不是。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骗我你酒量不好?
“就算是我误认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
时姜顿住,下意识咬着下嘴唇,直到牙齿和唇肉相触的位置泛起了一抹白,才缓缓松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般,吞吐道:“…为什么要娶我?”
在话脱口的那一刻,时姜知道自己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既然是根刺,那就彻底的拔掉好了。
好过一直扎在心口膈应自己。
“想听真话?”男人的气息自上而涌落。
时姜闭着眼没应声。
只感觉滚烫的唇在她眉心虔诚的落下一吻,而后唇瓣稍移,又吻走了她眼角的溢出来的浅薄湿意。
祁见浔的喉结轻滚了滚,薄唇移到她耳边,轻轻的浅笑。
温热的气息仿佛都夹带着深情,顺着耳畔,‘咚’的一声飘落在了心尖上。
“因为,太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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