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姜和梁程屿约的那天正好是个工作日,约的晚饭。为了给自己避嫌,她特意喊来了简黎。
这事她还没和祁见浔说。
云姨提前做好了晚饭,打包了祁见浔的份。时姜换好了衣服,拎着饭盒出了门。
深秋九月,白日里太阳光依旧强烈,夏暑的余热不散,但早晚得温度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时姜在家的时候,祁见浔基本准点下班,所以她出门的时间还不算很晚,天气有些凉了,她穿了件浅色长裙,外搭了一件白色开衫。
司机送时姜到长盛大楼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
大厅里人来人往,忙着各自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时姜。
前台在忙,时姜指尖往下带了下墨镜,露出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曲起两根手指敲了下大理石柜面,“见你们祁总需要预约吗?”
闻声,前台出声,又下意识抬头,“对,请问您有预…”
话说一半,前台的小姑娘顿住,眼底压抑着兴奋、惊讶和崇拜,“老板娘!”
“嘘。”
前台顿时了然的点点头,“祁总说如果是您的话,让我告诉他一声,您自己上去就行了。”
“不用告诉他,我自己上去。”
“明白,我懂,”前台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看时姜的眼神更亮了,“surprise嘛。”
“……”
长盛她来的次数不多,上次来过后就基本认清了大概的方位。总裁办的员工忙得很,都在低头坐做着自己的事,也就陈则认出了她。
时姜推门进去,祁见浔正低头看文件,听到动静也没抬头,可能是把她当成某个员工。
她把饭盒放在祁见浔入眼可见的办公桌边,高跟鞋在地板上摩挲出声调不大的闷声,移到了他身侧。
余光里许是瞥到了她微晃的裙摆,时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上手调戏般的单指勾了下祁见浔的下颌。
力道不重,轻缓的,有点撩人的意味。
男人像是被电了般条件反射的弹开,一瞬间的冷戾在周身散开,像是被冒犯了般,拧着眉抬头看去,在看到眼前的时姜后,那点戾气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四散逃去。
时姜垂眸看他那呆滞到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有心逗他,抬手又勾了下他的下颌,这次指尖没撤去,抵着他的下颌微抬了下,调侃道:“见浔哥哥,你躲什么呀,”
“是玩不起吗?”
动作间甚至有些轻佻,祁见浔就任她抵着,男人眼底的淡漠褪去,几个转瞬间就染上了几抹细碎的笑,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前探,指尖勾带了下时姜的腰,几乎没用劲儿,时姜便前倾几步,哎呀呀的软着倒进了祁见浔怀里。
祁见浔接住来人,指尖不轻不重的按了下他后腰的腰窝,另一只手指尖穿插进她的发丝中,托着后脑勺,吻落下来,伴随着闷哼的调子,“玩得起,”
“任你玩。”
办公室温凉的温度恰好舒适,办公桌上摆放着两摞文件,随着接吻间动作的轻响,身下的办公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但就是因为这样严肃的地方,可能下一秒某个员工就会敲门进来的情况下,彼此吮吻的也更加热情。
时姜这个姿势不算舒服,整个人斜扑在祁见浔身上,着力点是他,很被动,但也不是没有拿捏祁见浔的地方。
就比如此刻的亲吻,她把控着整个亲吻的节奏。
祁见浔揉了下时姜后颈的肌肤,暂停了此刻的亲吻,他仰头撞了下她的额头,哑声问:“还想怎么玩?”
男人缓着气息,轻撩起来的眼睫藏着欲意,绕有深意,“办公室?”
时姜低低喘气,想到一开始只是想逗逗祁见浔,她还有别的其他事,没成想真要把人撩过火了,还给自己整个一身火。
见时姜不为所动,祁见浔大概的也猜出了她的的想法,“撩火不灭火?”
时姜埋进他怀里小声抱怨,“是你先撩我的。”
“是谁先喊的哥哥?又是谁要玩的?”
时姜不好意思的小声闷笑。
祁见浔长舒一口气,把她垂在后肩背的开衫揽上去。
时姜动了下身子,小声抗拒,“热…”
“还撩是吧?”
祁见浔那口气又不得不沉下去。
时姜顿时老实了,不过也只老实没一分钟,撩没够般的吮下了祁见浔的喉结,“晚上补偿你。”
祁见浔彻底没辙了,泄力般的仰靠在办公椅靠背上,胸膛起起伏伏,耳根也不知道是被撩的,还是因为身体里沸腾的冲动,红透了。
有点摆烂的样子。
时姜只笑。
两人相互抱着依偎着平息着气息,祁见浔出声问:“怎么过来了。”
“喏,”时姜指了下桌边的饭盒,也顺手捞了过来,“送饭。”
“你吃了吗?”
时姜摇了摇头。
“减肥?”看着一盒一盒的菜端出来,还冒着热气,祁见浔的双手从时姜手臂下穿过,以环住她的姿势,“一起吃点。”
时姜继续摇头,吞吐着话:“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个事。”
祁见浔多看了她两眼,明白了,哼哼两声,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他基本上能猜出不是啥好事了,“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被猜透的时姜小小的心虚了一把,把筷子递给他,“我就跟你报备一下。”
“什么?”
被祁见浔侧眸看着,原本很有理的她此刻莫名的没了底气,话都有些不稳了,“就…梁程屿约我吃个饭,一会儿。”
祁见浔原本还有些情绪的神色彻底的淡下去,拧着眉面无表情的看着时姜。
时姜真的看不得祁见浔神色淡淡的望着自己,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试图给脸挤出些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这样。”
而后又赶紧说:“简黎也在的,就吃个饭,肯定还是聊他签华业的事,你又不让他进,他可不得找我啊,况且他之前也帮过我几次,他找我不理也不合适嘛。”
见祁见浔不说话,她的指尖下移,直接去抱他的脖子,“行不行嘛。”
时姜晃着祁见浔的脖子,身子无意识在他怀里扭着,怕他生气吃醋,撒娇着哄着,“老公…”
祁见浔怕她拱两下又撩起火,赶紧按住了她的腰肢,“我陪你去?”
“他想签华业正好直接和我谈,不正合适?”
“……”
时姜心道你上次不都拒了人家这才找上的我,这让人家怎么和你谈,而且你那样子是去谈的么明明像是去杀人的!
祁见浔妥协下来,不情不愿道:“那我送你过去总行吧。”
时姜满意的点点头,亲了亲他的唇安抚说:“委屈你加会儿班,一会儿去接我?”
在双方让步的情况下,条件总算达成了。
梁程屿提前定了一家火锅店,祁见浔不让她提前去,把人拦在办公室里亲了半晌,等到简黎都到了电话催她,才拉着她出了长盛大楼。
火锅店的位置距离长盛集团不远,隔条街的距离。
祁见浔看着把时姜送了进去,在门口拧眉站了片刻,盯着时姜消失的方向,没忍住,还是进了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应该是新开的,饭点客人还不是很多。除了楼上的包厢,一楼的装修很清新,每桌周围全是绿植,挡的严严实实,若非故意扒开绿植看根本瞧不见隔壁坐的是谁。
缺点就是不隔音,但胜在环境清雅。
时姜到的时候简黎和梁程屿已经点了菜,汤锅也开了,可能自己再晚会儿来,两人就吃起来了。
她被简黎好生吐槽了一番,她就在心里吐槽祁见浔。
梁程屿找她确实是因为签约华业的事,想让她再牵个线。上次他去提,华业的高层一口回绝了,梁程屿一直觉得可能祁总因为时姜对他有点误会,约时姜出来也是迫不得已。
希望时姜能解释清楚。
华业确实是业内口碑很好的影视公司,除了想要自己开工作室的艺人,大部分都是想签华业的,华业不会因为演员背后是否有关系才能进,也不是看人气、长相、圈里的资历等,一切靠演技说话。
但华业的标准也高。
梁程屿就是想让时姜牵个线,起码有个敲门砖,面试的机会,后续能不能签上就看他自己了。
时姜听他说了半天,也明白了。
无非是卡在了祁见浔那儿,连机会都不给人家。
心里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小心眼。
祁见浔只知道时姜消失的方向,并不清楚具体在哪一桌,所以他只得一桌桌看,好在有那些绿植挡着,不至于暴露自己。
时姜那一桌所在的位置是一侧靠着墙的,祁见浔又看了隔壁的两桌,一桌有人,他便朝另一桌走,好在这桌没人。
他拐弯走进去,猝不及防的看见了坐在绿植旁,扒着绿植往隔壁看的丁封。
“……”
两人对视上,一时又相互无言。
祁见浔沉默着走进去,低声问,“你干嘛呢?”
“吃饭啊,”丁封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你又干嘛?”
“吃饭。”
两人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发了会儿呆。
丁封忍不住提示说:“你老婆在隔壁。”
祁见浔顿了下,解释:“我过来接她。”
丁封看出点什么,笑了,“接你老婆要这么偷偷摸摸?”
祁见浔同样也知道点什么,回击道:“过来偷看你前女友?”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祁见浔在丁封旁边坐下,侧眸看了他一眼,出声打击,“我过来看我老婆,名正言顺。”
言外之意就是,我是时姜老公,你是简黎前男友,什么身份?
丁封无语的扯扯嘴角,不再理人,指尖扒了扒绿植,继续偷摸看。
祁见浔也学着他的样子,扒开了另一边。
隔壁已经热气腾腾的吃上了。
时姜被熏的脸颊泛红,但吃的很开心。往汤锅里放菜码的时候力道没了轻重,白色的开衫上溅上了猩红的油渍,很快的晕开了一大块,特别明显。
她脱掉开衫,露出了里面的吊带连衣裙,肌肤在灯光下映着莹白的光,祁见浔看着她露出的那段纤细脖颈,烦躁的皱了皱眉。
火锅吃着热,但里面开着冷气也足,没一会儿,时姜便冷得哆嗦了一下,手臂上的绒毛根根立起。
但开衫脏了,她又不太愿意穿。
梁程屿注意到了,虽然不太合适,但他是男人,起码得绅士风度要有,他指了下座椅上自己的外套,犹豫的出声:“时老师,你要不要先用我的衣服顶一下?”
祁见浔那颗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盯着时姜的身影。
丁封很不合时宜的哎了声,看好戏的意思。
时姜摇了摇头,拿起了自己旁边的开衫穿上,“不用了。”
祁见浔就此放下心来。
简黎没客气,抖了下梁程屿的外套,直接披上,“我也有点冷,给我穿吧。”“……”
刚刚还笑着的丁封瞬间冷了脸色。
风水轮流转,这次祁见浔玩味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互相伤害还没结束。
丁封盯死着简黎肩上的外套,恨恨的收回视线,看着此刻和祁见浔偷摸看着的狼狈样儿,“你不觉得咱俩这样很猥琐吗?”
“是你猥琐,”祁见浔看了他一眼,“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就这样。”
“……”
许是之前时姜的吐槽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头顶的冷风开的真的大了,祁见浔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被丁封挤眉弄眼的瞪了眼。
隔壁时姜的动作停顿的两秒,凝神若有所思的朝祁见浔和丁封的方向看了眼。
简黎抽空问了句,“看什么呢?”
“我好像听到了祁见浔的声音…”时姜喃喃说,又打消念头,“应该是幻听了吧。”
隔壁的两个男人瞬间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服务员领着客人走进去。
服务员茫然的看着两位高大帅气的男人“两位先生,你们这是…?”
客人在后面跟着,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儿,推推搡搡的进来,为首的女生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愣了,两秒后,对着祁见浔猝然惊讶道:“祁总!”
喊完,又忍不住激动的跟身边同伴分享,声音也自然而然的高昂上去,“是祁总啊!时姜的老公!祁见浔!”
“……”
两个男人心脏咯噔一顿。
刚刚还以为是幻听,这回时姜准确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祁见浔的。
三人茫然的赶去隔壁。
这诡异到令人尴尬的一幕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
时姜看着男人,对方像做错事的小孩般知道自己错了但不肯服软的模样回望着自己。
可怜巴巴,却又倔强。
还是简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话是对着丁封说的:“你怎么在这儿?”
丁封结结巴巴的哼哧了两秒,把锅甩给了祁见浔,“…跟他来的。”
…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夜风袭来,带来了些许清凉。
祁见浔把时姜脏掉的开衫脱了,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她跟着祁见浔上了车,临走时,看见街对面,简黎不情不愿的跟着丁封上了车。
车厢内有些沉默,没开冷气,降下了半扇窗户,清爽的风涌进车内,打破了沉默。
时姜撩了下耳边被风吹起的碎发,平声道:“你是不是信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