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平淡无波地吩咐莺娘拿钱去提肉,对身后两人的斗嘴已经能做到听而不闻,习惯了,这两人一天能少吃顿饭,但绝不能少吵一架。
“刚刚的事别跟苏合提,他要是问起你就说不知道。”盼娣嘱咐莺娘。
“我晓得,我不多嘴。”
……
时隔一个月,蜜娘再次踏进巴虎的地盘,她站在外面等巴虎给她割肉,院里飘着诱人的肉香,大黄旁若无人地钻进一个毡包,里面传来几句说话声。
“大黄出来,我们该回去了。”蜜娘喊了声,看到巴虎手里的一坨肉后,眉心紧皱,咽了下唾液,“多少钱?”
“给十文算了,反正也是卖不出去的。”巴虎给肉穿了个绳,把干净的那端递给她。
“三斤不止吧。”蜜娘没接,还退了一步,“四十文,我还占了便宜。”四十文,搭伙买肉够她吃十天。
“拿回去吃了,大黄这两顿吃的都不止这点肉。”巴虎不接她递来的铜板。
男人不接,蜜娘索性缩回手,听着不远处的毡包里时大时小的说话声,她环手问:“你给大黄喂肉是喜欢它,那给我送肉是哪个意思?”
周遭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说话声和咀嚼声都消失了,巴虎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却是嗡嗡直响。他有些晕,眼睛昏花到看不清两步远的人,借此他索性低下头。
蜜娘等了又等,看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她朝有光亮的毡包里喊了声:“大黄出来,我们回去了。”
“肉。”
“我买得起肉吃,要是哪天吃不起肉了,也不会吃不明不白的肉。”蜜娘带着大黄都要走出去了,她心里气愤难消,回过身又走到男人面前,在男人的注视下,她接过肉问:“你给我说清楚,你送我羊肉是揣着哪种心思?”
巴虎气息急促,胸腔起伏不定,但还是紧闭嘴唇不吭声。
“别给我装聋作哑,你破例雇我做工,白吃白喝的帮我养狗,不吭不声的连熬两夜给我的羊治病,告诫我苏合不是好人,晚上又拦下我给我送羊肉。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蜜娘步步紧逼。
巴虎心慌,一慌被蜜娘知道了他的心思,二慌她这伶俐的嘴巴。都被逼得靠在毡包上了,他还有心思想成亲以后会不会天天叨叨他。
“滚,你敢再来骚扰我,我一巴掌扇你脸上。”蜜娘见这男人还闷不吭声,气得嘴唇发抖,手上拎的肉冲着他的脸砸过去,“大黄你也不许见,你敢偷偷摸摸地去找它,我就去官衙告你偷狗。”
“大黄,走,以后不准再来了。”蜜娘逃似的往外跑。
巴虎被肉砸回神,忙追了出去,对着正在过河的人说:“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谁稀罕你,滚远点。”蜜娘快步走,边走边呸:“我要嫁人的,你别来毁我名声。”
毡包里五个人等脚步声都出去了才又开始切肉吃,几个人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噗嗤一笑,“有意思,这姑娘有意思。”
牧仁大爷笑得合不拢嘴,“平日里对我们发厉害,今儿的哑巴了吧,该。”
“人回来了。”朝鲁听到脚步声小声提醒,他用刀割了一大坨肉,在巴虎蔫巴巴踏进来时站起来说:“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朝鲁等我一起。”
接二连三地人走差不多了,毡包里只剩来不及站起来的牧仁大爷和站在门口的黑脸男人。
“你也吃饱了,跟着出去。”巴虎开口撵人。
自作多情,你以为我特意留下来陪你的?牧仁大爷慢悠悠起身出门,看到沾满灰的肉坨,故意大声说:“倒是坨好肉,糟蹋了。”
巴虎没搭理他,坐在肉香扑鼻的锅子旁也没食欲,他是对蜜娘有意,这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但这动心来的太突然,他没有真实感,心里总有些空。他惧怕表明心意,两方通气了会如何?提亲?成亲?生孩子过日子?
他不敢,他不知道怎样为人夫,为人父。
外面突然起了喧哗声,掺杂的还有女声,巴虎起身就往外走,出了毡包他才发现夜深了,他一个人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
“东家,是你大哥大嫂来了。”牧仁大爷放下手里掂的砍刀,他还以为是来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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