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太子就在这个放置了不少冰盆冰鉴的殿内,生生出了不少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鬓角也被打湿,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像是在蒸笼里待了几个时辰一般。
一旁的宣文帝看得有些担心,忍不住想叫人把太医喊过来,生怕太子出了什么问题。
这可是他最出色的长子,即使他对自己的子女都不太关心,但太子还是不同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当年初为人父,见到他也是满怀喜悦,投注了不少心力,更不要说太子天资出众,也将会是一位出色的未来帝王。
他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后悔,不该这么贸然就让太子直接服下丹药的,原本就有三粒,早知如此他应该先让人试药才是。
不过很快,太子便从刚刚那阵不适中缓过来了,方才感受到的疼痛也霎时烟消云散,身体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不再是以往那般,沉重无比,总是昏昏沉沉,手脚无力了。
这时的他身上都湿透了,浑身上下感觉像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湿漉漉的,睫毛也沾了不少汗水。
太子甚至都顾不得自己现在的仪容不整,用衣袖随意擦了把脸,便站起身来,感觉自己轻盈许多,不再是以往那样孱弱的身体,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复又松开。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精力,多年来他一直都感觉自己太过虚弱,走上几步路就喘不上气,更不要说手上无力,也提不起什么重物。
虽然皇子一向是有骑射课的,但是骑射师父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并不敢真的上手锻炼他这个储君,因而课程也并不上得多认真,只让他由人牵着马在马场小跑几圈,射靶子用的也是一些较轻型的弓箭。
常人自然不敢异议什么,太傅老师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现在是太平盛世,又不是像开国时太宗那样需要提刀上马征战天下的时候,作为一个储君,也不必练得像个武夫。
只是他现在,终于体会到正常人的感受是什么样了,就像是自己心口一直压着自己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样,畅快无比,他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久违的力气。
“皇儿,感觉身体如何?”
宣文帝关切地问道,他自然看出太子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间还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意。
“父皇,儿臣感觉身子从未有过的轻快。”
太子弓身回道,一边说着还一边跃跃欲试,抛弃了以往的端庄正经一样,看了看殿内装饰,然后走到墙角,将一个半人多高的粉彩喜鹊折枝双耳瓶一下子抱了起来,毫不费力。
“嚯,怎么学老二那样毛毛躁躁了?”宣文帝见自己平日里一直恪守规矩的大儿子,今日里居然像那个总喜欢展现武力的二儿子一样,不由得开口打趣道,话语里倒是没有责怪之意。
不如说,他看见太子如今这副健康无比,不再是以往那种病怏怏的模样,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和欣慰。
太子听闻,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里的花瓶,脸色微红,还有些无措,整整衣冠才向皇帝行礼认错。
“是儿一时激动,行动无状了,还请父皇恕罪。”
实在是自己身子孱弱了这么些年,一下子恢复健康,让他太过欣喜,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无妨无妨,璟儿身体康健便好。”
宣文帝便立时叫人请了太医过来,为太子诊治一番,在得太医肯定之后,才敢完全放下心来。
太医令居处本就离紫宸殿不远,对方着急忙慌地赶来,得知是为太子诊治,见太子面色红润,完全不同于以往苍白的面容,还一时有些忐忑,生怕储君出了问题。
虽然当今是个不错的皇帝,但太子毕竟是皇上最宠爱最珍视的子嗣,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即使圣上素来仁慈,恐怕也要迁怒旁人。
毕竟他也曾在民间开过医馆,做过游医,疾病之下,再开明的家属,也很难保持寻常的心态。
不过上手一号脉之后,太医令就安心了许多,但是神色间还是有些犹疑不定。
“太子脉象稳健,中正平和,十分有力,不知是请了哪位神医为太子诊治一番呢?”
太医令原本老神在在,故作平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如今已经五十有六了,忝被世人称作医术大家,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精气神,如今入了宫,即使治病救人也不敢用些太过偏激的方子,不过是求个安稳。
但是宫中药材丰富,应有尽有,足够的药材支撑也使得他的医术能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不谦虚地讲,自己的医术已经登峰造极,即便是早年间便去世的师父,自己的医术与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如今见到自己治疗了这么多年,依旧只是治标不治本,勉强维持状况的太子,居然在短短半月内就恢复得和常人没什么两样,这如何能不让他惊讶,如何能不让他激动?
太子和宣文帝听得太医令肯定的话语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或许林太医听闻过前几日的仙人降世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