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宁五私会威远侯家的庶女,被秦青凤直接抓个现着,现在想想,秦青凤那个横冲直撞粗心大意的,哪里会发现这些事情,说不得,就有太子妃在后面出手。
秦青凤被诬陷之后,太子妃直接让人把宁五和威远侯家的姑娘带了回来,还请了他去屏风后面坐着听。
这一招一式,有手段有魄力,还有,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权势。不然也不敢将宁五两人带回来一夜,审讯完才送回去。
太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又想起了刚刚去跟父皇说这事情的时候。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其中,既埋怨了秦青凤的愚蠢和没有规矩,也埋怨了宁国公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还有威远侯府对庶女的管家,最后还阴谋论了一番。
“找了文远侯府的庶女来,说明明白白看见了金钗的样式。”
“儿子想,说不定那钗子是太子妃的嬷嬷提前告知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但父皇却笑起来,问他,“为什么就不会这么巧呢?看见了喜欢的东西买不起,记在心里,暗自比较,也是能理解的。”
太子是皇帝手把手教大的,什么都愿意跟皇帝说,他这话里面露出些抱怨太子妃的话来,也开始去琢磨太子妃后面的家世,皇帝还是高兴的,他便跟太子说了一番前朝后宫的牵扯。
“太子妃,你可亲近,也不可亲近。”
“多少外戚专政,多少功高震主,都是皇后,太子妃心有二意,前朝后宫勾结,才让皇权旁落。”
太子听得后背冒了冷汗。如果说,他之前对太子妃多有欢喜,现在就有多恐惧。
他看出了她的霸道,想到父皇的话,又忍不住想:假若她现在是装的,那该多可怕啊。
太子心里不是滋味,便道了一句,“今晚孤要读书,就不在你这里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宁国公退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出宫,到时候你只需要给小凤再找一个如意郎君即可。”
太子妃哎了一声,送他出门,然后想了想,跟嬷嬷道:“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修书一封给父亲送去。”
嬷嬷点头,太子妃去写信,屋子里面静悄悄一片。
窗外一阵雷响,她抬起头,喃喃的道了一句:“也不知道何时天晴。”
……
“等天晴了,我就求了夫人和大哥哥三哥哥,带你出去透透风。”
沈怀楠捧着邵衣刚刚递给他的一双鞋,笑着道:“这两日下雨,你定然闷得慌。”
折邵衣看看四周,没看见人来,便掏出荷包,从里面拿了个蜜枣出来,塞到了他的嘴里,“我也不想出去,我想在家里呆着,好多事情要做。”
沈怀楠的越长越高,他费衣裳的很。做一件衣裳费时费力费眼睛,还费手指。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然后不约而同的说起了秦姑娘和太子妃。
沈怀楠心里对太子很是忌惮,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对太子妃自然也是查过的。
但是太子妃素来有贤名,其他的,倒是没有传出过什么,上辈子邵衣也没碰见过秦青凤,更别说进宫了。
他知道不知什么时刻开始,上辈子的事情已经有了改变,心里既高兴,又害怕。
他有心想让邵衣远离东宫,但他又想,自己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远离十皇子,那为什么要强求于她呢?
他不能用担忧两个字,就让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事,交友。
便也只说,“我给你带了一把剑来,这剑是我之前淘来的,听说是一位老兵在战场厮杀过的剑,刻着擒首两个字,寓意好,你送她这个,应当能做回礼。”
折邵衣好奇的摸了摸,“有些伤痕,但确实有一股寒气。”
她笑着道:“那好,下回要是再来往,我便送她这把三尺剑。”
大秦剑大多三尺,不论是民间官府都一样。
沈怀楠是把这把剑放在盒子里面的,刚刚打开,现在给折邵衣看完了,又盖回去。然后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
这盒子是多晴捧着,折邵衣笑着说,“这么大,到底装了什么?”
沈怀楠把盒子放到石桌子上给她看,“你瞧瞧,给你消遣着玩的。”
折邵衣一瞧,里面竟然是好多木条。形状各异,有孔有木楔子。她好奇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沈怀楠便坐过去,挨她近些,“这是江南那边兴起来的,用这种木条一根根搭建成小房子,里面还能摆些小屏风,小桌子椅子的。”
折邵衣瞪大了双眼,“就把咱们住的做小了。”
沈怀楠:“是啊——左右打发时间就好。”
折邵衣欢喜极了,“我好喜欢啊。”
沈怀楠便去拉她的手,“我给你做一张小凳子,你看看。”
折邵衣只顾着惊喜,没注意他的手不老实,等到他一只手慢吞吞去拼凳子的时候,才不满意的去寻他另外一只手,发现正牵在她的手里。
她恼怒的道:“你出去做了一次生意,真的学坏了不少东西。”
折邵衣听厨房里面的婆子们说过的。男人有银子就变坏,变坏了,还要理直气壮。说什么外面应酬不好推脱,只做出些让女人伤心的事情来。
沈怀楠只是想拉拉小手,未曾想到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卷风暴雨,便立即解释,他先是解释自己胆子小。
“你是知道我的,身子弱,胆子小,别人打我,我也打不过他们。”
折邵衣认同点头,沈怀楠打架从来不行。
沈怀楠:“那些勾栏地界,我是碰也不敢碰的,走到那附近,便要低着头走。里面打架生事的何其多,我要是进去,那定然是挨打的命。”
折邵衣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沈怀楠:“知道,知道。”
然后就跟她说自己怎么做生意的。他算是明白了,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定然是要的东想西想的。
这时候就要宽她的心。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是他的过错。
于是就说,“春日里是踏春的好去处,夫人们出去,总是提着许多食盒。我有一日见了,便觉得把这些食盒放在一起,做成攒盒,十几个小格子拢住,一人便可提,轻便又轻巧。不就方便多了么?”
折邵衣听得点头。
但这也太简单了吧?这样都能赚银子?
沈怀楠笑笑,“我又在那些攒盒上面画了些时兴的样式,做了一些送出去,有些用来卖。”
“但也只能卖一次,都没有开铺子,吃这一回的利,其他的再吃不了。这东西简单,用的也不多,还容易学,做不了长久的。”
折邵衣便感慨银子好赚的时候,又感慨银子难赚。
但她很喜欢听沈怀楠说外面的事情。沈怀楠也觉得自己之前多有不对,竟然没发现她还有这喜好,便马上又开始说。
他主要说市井之间的东西。早起码头上做活的人,诗社里面碰见的极难相处的人,甚至在路上看见了两只公鸡对着啄,也被他说得仔细,从公鸡的神态,头上的鸡冠什么颜色,羽毛如何等等,直说得喝了五杯茶水也没说完。
姚黄在一旁添茶,续了一杯又一杯,等茶水没了,沈三少爷还没说完。她只好回去端新茶。
结果等她端来了新茶,沈三少爷还没说完。
姚黄目瞪口呆,听了一会,听见他已经从两只公鸡互啄的神态说到了这两只公鸡引发了街上对门两家的骂架。
因为那两只公鸡一家一只,啄输的那家气不过,抱着鸡拿着它掉落的羽毛上门讨说法。
折邵衣揣测,“定然是两家不和已久,这才以公鸡为缘由。”
沈怀楠夸她,“邵衣,我也是这般想的。”
然后看看天,站起来告辞要回去,“等天晴了,一定带你出去。”
他走了,折邵衣带着姚黄回去,姚黄小声告状,“姑娘,沈三少爷刚刚趁您听得入神,摸你手了。”
折邵衣就脸一红,没理她。
——她的手被谁摸了,她自己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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