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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第 24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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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楠换了七匹马,日夜兼程,这才赶回来。他风霜满脸,任谁瞧了都觉得是孝顺,唯独桑先生见了他就骂人。

一句小畜生出口,沈怀楠就笑了。

他道:“先生,您还真是风采依旧。”

他看着病床上的桑先生,瘦骨如柴,一双眼睛空洞洞,胡子白花花,一年不见,变得沧桑衰老许多,但唯独对他的厌恶之情一点也没有减少。

沈怀楠觉得自己早就不在乎他的喜欢和厌恶,但是重回京都,一年不见再次重逢,看见这份厌恶的时候,还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叹气,请了众人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面跟桑先生待着。

桑先生不情愿,但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

沈怀楠摸了摸胡茬子——彻夜不眠的回京,他早就一身味道和胡子了。

刚刚邵衣看他的时候差点就苦了。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臭了,不敢让她抱。如今她不在,他也不坐椅子上,直接腿一弯,瘫坐在地上。

“先生,人说,人快要的死的时候,其言也善。您怎么不一样呢?”

他这一年在外面风雨仆仆,面色都沧桑一些了。

桑先生说不出话,唔唔唔几声,又气喘,遂停下。

沈怀楠笑了笑,“先生,您恨我吗?”

“我知道,后来,您是把我做儿子看的。”

桑先生低声怒吼了几句。

沈怀楠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没有听清楚。桑先生老了,已经老得连骂他都废力气。

他声音低沉,一身的暮气。

“可是,我无数次后悔,您把我做儿子看了。我这个人,自来没有父母缘分。”

“当年,昌东伯那般对我,我只当他是心眼长偏了。后来,您这般对我,我却迷茫了许久。”

“后来,我想清楚了,我这一生,于父亲一事上,确实是不能期待的。”

桑先生被他的话说得一愣,然后又挣扎起来。

沈怀楠这回没听见声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浅浅笑了笑,“先生,我知晓,你后悔把我当做了儿子。我不配嘛。”

“这么多年,你无时无刻这般说。”

他道:“可是先生,早前几年,我确实把你当做父亲一般照料的。”

“我想,我给您养老,给您吃穿……我,我不懂如何去做一个儿子,便还偷偷瞧过折家两位兄长是如何孝顺的,盛瑾安是如何跟英国公相处的。”

桑先生挣扎慢慢的少下来。

沈怀楠,“只是先生,我到底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孝子,您也没有给我一份偏爱。”

桑先生半响之后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你好,那是因为你走的是正道,我自然要把你做儿子一般教导,但你走了歪路,却又如何敢要求我对你视如己出?”

沈怀楠慢慢的点了点头,“是……”

“我这种乱臣贼子,如何能得到你的偏爱。所以我从来没有求先生的谅解,先生骂就骂了。”

他闭上眼睛,“这些年,无论先生如何叱骂,我不曾亏待过先生半分吧?”

沈怀楠慢慢的撑住地站起来,然后走到桑先生的面前,“可先生为什么还要用死来拉我下海?”

桑先生瞪大了眼睛。

沈怀楠低头,静静的道:“一年多前,我走了之后,有人找机会来找你告状,说我杀了他兄长。”

“你去查,发现他确实在死之前,抱着家里的家传玉佩来找过我,你就信了。”

沈怀楠:“你信了,又觉得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便可以利用利用,你觉得你是大义,但是一旦用先生的死来污蔑我的名声,说我杀师弑父,再牵扯出当年我跟昌东伯的事情,说我杀死生父,我就没机会翻身了。”

桑先生闭上眼睛,沈怀楠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他心有些凉。

“我在先生身边放了不少人马,就这般,都有人钻了空子。我当时都有些害怕。”

“我如今害怕的不是先生对我有没有杀害之心,我害怕的是,要是这般一来,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会牵连我的妻儿。”

“先生,那一刻,我开始后悔了。若不是我一直小心谨慎,一旦你得意,我便要失意。”

“所以,我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在你骂我小畜生的时候,就把你毒害了。”

桑先生瞪大了双眼,开始害怕,脸上抖动起来,整个人都战栗。

沈怀楠瞧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一直都是如此。一直都没有……得到过父爱,也一直,在杀父的路上。

他沉默半响,突然道:“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桑先生的眼珠子转起来,一脸的迷茫。

沈怀楠笑了笑,“是我设计的。”

“我设计庶兄们打我,在门口算着时间等你的马车,希望得到你的怜悯,教导我读书。这般,我就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人脉,得到文远侯的庇佑,得到免费的饭食,得到免费的笔墨纸砚。”

他闭目,声音突然哑了哑,过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后来,你我好似水火,我想了很久,突然明白,从一开始,这份师徒之情,父子之意,都是我的算计,算计来的东西,终究是假的。所以,它逝去的时候,我也不能强求。”

“即便是亲生父子,也是倒戈相向。又怎么能强求,你能偏爱于我。”

“——老天自有因果。”

沈怀楠深吸一口气,“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能够重来,娶了邵衣,生了儿女,便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惠,再多求,也无果。”

桑先生眼眶红了红,但是只一瞬间便又生气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我都知晓,你终究是成了个人人可骂,人人可打的奸臣。”

“奸臣——”

沈怀楠嗤笑:“何为奸臣?几十年前,你们叫澹台老大人也是奸臣,可后来你见着他,不也是恭恭敬敬的么。”

他突然想到,女帝登基的那时叫了他去御书房里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因着他的功劳,因着邵衣在,可以任由他选。

沈怀楠没有迟疑,他选的依旧是这条路。

“之前,是先帝父子给了臣这条路,不过如今,是臣想做权臣,想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臣。无论是世人眼里的奸臣还是忠臣,我都愿意。”

他道:“党派之争罢了,世家那边陛下不喜,我便愿意继续为陛下想要的臣子们开辟出一条进京之路。”

当时女帝看他的神色复杂,但也没有拒绝。他想,他虽然不是女帝喜欢的纯粹之人,但也应当是把好用的刀。

回去之后,邵衣抱着他半天没说话,他知道,她心里难受。

但是他也不能一直靠着她跟女帝的情义一路高升。

他终究有自己的路。

他的路,向来走得艰难。

沈怀楠低头,声音沙哑,好像坠了千层的铁。

“不过先生,我这一生,确实渴望过父母之爱。虽然你现在对我厌恶至极,但曾经我能感受到,你也有过为人父的爱意倾注在我身上。”

“有那么一瞬,便够了。”

“即便如今,这份情义早已经消逝,但只要想到,我也曾得到过这种东西,不是一生……不,不是两辈子都无从知晓那种被关怀的滋味,便也释然了。”

“先生,我确实要多谢你的。”

桑先生心情复杂,他知晓自己要死了,但是死之前,没有骂成沈怀楠,反而被他一顿抢白,明明是一个奸诈之人,却把自己说成了小可怜,实在是不知耻。

他知晓沈怀楠自幼能说会道,自己十个人也抵不过他,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确实如同沈怀楠说的一般,写了一封遗书,指责沈怀楠想要谋害于他。

刚刚沈怀楠既然说了,那说明遗书也送不出去了,他索性直接躺平,麻木的道:“你毒杀了我可以,放过和光吧。”

他道:“他不知情,也从未想过害你。”

“至于我……”

他艰难的看向沈怀楠,“你也不要恨我,我自幼学的是忠君之道,学的是妇人不该坐镇朝堂。”

“我学的是人不该贪赃枉法,学的是做人应该慈悲为怀。”

“如果不是我这般的心,当年也不会救你了。”

沈怀楠点头,“是,所以我也不恨先生。先生救我一次,养我十年,在你看来,是该以命相报,辞官在家,不入庙宇。”

“我没有答应先生,便为不孝,先生厌恶于我,也是人之常理。”

桑先生听见这话,突然就笑了。

他道:“沈怀楠,你看,你很清楚。”

他闭上眼睛,摇头道:“你这般的人,过于清醒,为了一己私欲不折手段,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少,将来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所以,便不要装可怜。听你说可怜两字,我便觉得世上之人,皆是狼心狗肺之辈。”

他眼睛再没睁开过。

到底,临死临死,他也没有说出一句好话。

沈怀楠披麻戴孝,折邵衣跟在他身侧,紧紧的扶着他。

他跪在一侧,道:“无事,先生跟我的师徒之情,早就在这些时日里消磨干净了。”

他也不是很伤心。

他只是……

只是怎么说呢……

他想了想,道:“我确实,是个无情无义的自私之人。先生临死之前,我都没有说上几句好话,反而是用话扎他的心,想在他这里求得一句好话,这般即便先生死去,我的心也会好受些。”

沈怀楠看着棺木,怔怔道:“先生也是狠心,临死了,也不给我留一分宽恕。”

折邵衣瞬间就眼眶红了。她低头,道:“世间缘法,强求不得。”

沈怀楠:“果然,无论多大了,都要寻求一份偏爱,受了委屈,便要说一说。”

他转身,看见了哭得死去活来的折和光。

折邵衣也看见了,她跪在地上,“他们感情倒是好。”

沈怀楠嗯了一句。

晚间的时候,他穿着孝衣出了偏门,那边正有人等着。多晴站在一边,“这是给桑先生送信的。”

沈怀楠:“先打,招了的话,就断条腿送去南边,要是不招,先饿着,等先生头七过了,就打死。”

他用帕子擦擦手,在跪着的人惶恐的眼神中把帕子又慢条斯理的放回去。

“你们杀人的时候,把人带远点杀。先生如今死了,谁知道会不会在哪里飘着看,别惹怒了他。”

他抬头,看着空中道了一句:“先生,您若有灵,便去看看多晴审问他,看看这背后是他们脏,还是我脏。”

党派之争罢了,都不是好人。

沈怀楠回去,继续跪着烧纸。

折邵衣问他,“怎么了?”

沈怀楠摇头,“没事。”

“抓了个宵小之徒,让多晴审问呢。”

第二日,多晴打着哈欠来,笑着道:“大人,您可真是神了。昨晚那般吓唬了一遍他,晚间刮一刮风,他都觉得是桑先生回来了。”

沈怀楠摇摇头,“不是。”

多晴:“啊?”

沈怀楠:“我是真的,希望先生能看一看,看看这些骗他的人。”

多晴半天没回神。想了想,白日里没审问,晚间又继续去审。

一边审问,一边打,还一边给桑先生烧钱纸,上香,一阵邪门的风过,多晴啧了一句:“真是……”

再一看,那人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

他道:“胆子这般小,怎么就敢作恶。”

七天停灵,发丧,桑先生入了坟墓。一切风平浪静,只有少数人知晓,要是没有察觉,此刻,沈怀楠便有了一个欺师灭祖之名。

折邵衣松了一口气,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了一种桑先生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整日里担心他作怪的心思。

但这份心思不能为外人言,只做菩萨心肠,“可怜先生一辈子……”

沈怀楠瞪她一眼,“说人话。”

折邵衣小心翼翼的上前拉着他的手,“可还伤心?”

沈怀楠摇头,“不伤心。”

他道:“我要走了。”

他不能久留。

折邵衣哎了一句。

等人走了,她才烦心的回家,跟小花道:“最近是不是又有人参你阿爹啊?”

小花嗯了一句。她在阿姐那里的时候看见参阿爹的折子了。

其实她看了那么多折子,无非就是两种。

第一种,阿爹结党营私。比如说,阿爹在地方上的时候,竟然笼络当地的富商之子,一个商户子,竟然给他庇佑,让他得掌一户之权。听闻那商户子是个杀兄杀弟的罪人,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只要有证据,便要被杀头之人。

这种人得了重用,为什么?无非就是沈怀楠收了不少银子。

第二种就是说他排挤异党。但凡不认同他的人,他要么贬官,要么杀了。

“还说阿爹看不起读书人,倒是喜欢那些小官小吏。”

折邵衣:“放狗屁!他们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小花唉声叹气,“阿娘,姨母是陛下,阿姐是公主,你是尚书,为什么阿爹还会被这般欺负。”

折邵衣坐在凳子上,“天下悠悠之口,不可能堵得住,我们只能做到你阿爹能一直赢。”

小花低头,“哎,阿爹真可怜。”

她问阿娘,“为什么不给阿爹一条更好走的路呢?姨母和你明明可以做到的。”

折邵衣就愣了愣,然后道:“你阿爹……你阿爹一直都……都走在泥泞的小道上。”

“他跟我不同,我一路有人护着,他没有。所以,他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有一天,他踏足不了大道。”

小花不理解,“什么意思?”

折邵衣捡着她能听懂的一句话道:“因为,我在他认为的大道上。”

“所以,他要来跟我相遇。”

“我不能停下来,他就不能停下来。”

她沉沉的道:“世人说夫妻,都说鸳鸯齐飞,双鱼戏水。但是鸳鸯与鱼不同行,两条道上的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歇息。”

小花有些心疼的看向阿娘,“阿娘,那阿爹就要一直这般吗?”

折邵衣却道:“小花……你没有发觉,你阿爹耀眼如灼灼夏日吗?”

她笑起来,“你阿爹,在走自己的路。他虽然是为了我,但是他走的,是他自己的路。即便艰难些,但是他如今,比之从前总觉得自己是个灰扑扑的人,现在,他开始发现自己耀眼了。”

世人的评价如何,他不在乎,当他觉得他可以走在阳光之下时,他就已经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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