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耍无赖。但是眼前这两个人刷得起。
不过这件事情河洛认为不用为他耗费人力物力,“换个跟他们一起的人上去就好了。”
竟然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世家子弟,那就再换一个同样的上去。
“他们的心不会连在一块,世家与世家之间门才是狗咬狗咬的最厉害的地方。”
“邢海德又不是什么顶顶重要的是人,换了他,还有无数人顶上,你们要是做绝一点,把他家二房的弟弟换上来正好。”
小朔立马就点头,“阿姐都这般说,那我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只要有人撑腰就好。
小花却有一些看不上小朔这番言辞,“我看你在外面太久,也沾染上的一些不好的习气,想得太多,你想要阿姐做什么,直接说就是,做什么要绕一圈,先在我面前说要让他做半年牢,我听了你这番话,自然要去阿姐面前问,阿姐肯定是要出这个主意的。”
小花并没有那么聪明,在阿姐和小朔之间门周旋,有时候后知后觉的。这件事情又被小朔算计了!
她看小朔的目光都不对了。
“你是脑子坏掉了吗?若是这天底下阿姐都不能信任,还要你如此周旋说话,那你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小朔本是好心要帮忙,谁知道还帮出错来,他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说的话是对的,但是……你也一样明白我的位置。”
他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个废太子。他的身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其实还有不少人围着,就盼着他有朝一日想明白了,让他去做皇帝呢。
他身边人多,自己也判断不了,他说,“我也不是那般聪慧之人,我怎么知道我出的主意就是对的呢?我怎么知道,我出完主意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我想要的是发展,万一那些想要我做皇帝的人下套,咱们两个又看不出来,那就都玩完了。”
小朔认真的说,“但是阿姐自小聪慧,她能做,就是能做的,她会布置好一切。”
小花都不愿意继续听他说话了,她道:“你又在歪曲要解释的事情,我问你的是,你为什么不能原原本本地把事情都告诉阿姐,反而要透过我来一层一层的绕。”
小朔就愣在当地,然后有些别扭的道,“还是那句话,我是废太子。这事情虽然过去了很久,我和阿姐也没有人在意,但是比我们在意的人太多了,我如果插手的太多,反而不好。而且我不敢跟阿姐直接说,因为我怕,怕过几年,或者过很多年,我和阿姐任何一个人变了,都会让现在这件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小花想要做的事太大了,小朔也想在里面帮忙。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跟小花一样。
“阿姐会信任一个随时可能夺她皇位的人吗?”
小花万万没有想到,小朔真的有这么多担心。她服气了,然后还怒气冲冲的骂,“你如此小人之心,怪不得做不成大事。”
不过回家之后,她冷静了许久,又觉得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小朔。
他其实也蛮可怜的。
当年属于他的一切突然之间门被拿走,所有的人都要他谅解,要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东西交出来,其实心里并不好受的。
小花又想起了小朔小时候。他做皇太子那里面,也曾拉着她一起在花园里面散步,然后畅享过有朝一日他要做的事情。
那全是皇太子才能做的事情,如今都不能做了。
她又想到了他今日说的话。
——有许许多多的人围绕在他身边,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他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尚且年轻,即便看清了自己永远无法登上九五之尊,但真的没有在心里暗暗的想过吗?
他怕有朝一日心会变,所以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合乎规矩,不像她这样逾越。
说起来,他也有他的苦衷。而今天自己这么骂他,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她这么生气,也明白小朔后来听见她的话,也有多么失望和难过。
小花很是自责,骑着马要出门。沈怀楠正好回家做饭,看见她这般焦急的模样,好奇问,“邢海德的事情你稳不住啦?”
要不要他帮忙呀,他好想帮忙的。
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挖的坑,也要自己去埋土,挖坑挖得坑坑洼洼,一点也不深不流畅,填土的时候也费力,比他当年年轻的时候差多了。
沈怀楠看着都着急,不过折邵衣却不准他去帮忙。一代人有一代人成长的方式,去帮的太多等于拔苗助长。
“她现在是什么本事,就让她自己认清自己,不要每次都挖了坑想着让你来帮着填,那才是害了小花。”
沈怀楠就只好看着。不过如今瞧见她这副模样,又颇为心痛。
小花一边骑马一边要跑,“去看小朔。”
沈怀楠瞬间门黑脸,“都快晚上了,你去看他做什么呀?”
小花还是很实诚的,对老父亲一点也不设防,“我今天跟他吵了一架,说了好多过分的话,我去安慰安慰。”
沈怀楠勉强能接受这个答案,点头,“早点去你阿姐那里歇息。”
重点突出阿姐那里休息六个字。
然后想了想,前面三个字也挺重要的。于是在后面喊:“早点去——”
小花骑着马哒吧哒吧走了。进了宫,她去小朔的宫殿。
按理来说,小朔应该住在宫外的。不过他回来之后说外面没有一个家的模样,还是住宫里。
如今仔细想想,他住在外面就给了很多人机会。他又不是想要一辈子不参政的,自然免不了打交道,到时候还要应付他们,烦也烦的很,还不如住在沟里面呢。
她一旦这么想,就觉得小朔也挺可怜的,自己委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等走到他宫殿里面去,小宫女却说,“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这些日子,他常去三皇子殿下那边。”
小花就去了三皇子的宫殿里。小树都要崩溃了。
真的,好不容易阿兄不知道去哪里没有来,结果阿姐来了。
他蓬头垢面,一脸颓靡,“说吧,你想要问什么,最好一句话说完了,我也好一句话回你。”
小花即便在这种着急的情绪里,看见小树这幅模样也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阿兄去哪里了。”
小树感激得都要哭出来了,他话也不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迅速爬上床睡觉。
小花啼笑皆非,然后转身出门,十分信守承诺。小树再次感慨:阿姐真是个好人,阿兄罄竹难书。
罄竹难书的小朔最终还是被小花找到了。他在河洛那里。
小花会反省自己,小朔也会反省自己。
虽然被小花骂了之后很难受,不过仔细想想,它骂得也对。
他虽然已经看看了自己不会是皇帝,但是他因为皇位,内心终究是被束缚着的。
与其说他害怕将来阿姐会变,会怀疑猜忌他,倒不如说他是害怕自己。
他第一次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心思说给阿姐听,然后道:“我有时候会安慰自己,只要做为人,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可以被压在角落里面永远不见光,这是可以允许存在的。”
河洛就笑了,“你很好,这种心思自然可以存在,我并不在意。”
有这种心思的人太多了。
小朔:“但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在拥有这个心思之后实现。”
河洛觉得他钻了牛角尖,“小朔,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日后有一天,没准会听从那些让你做上皇位的人的意见,但是,等到那一天,我也已经把这个位置做的更稳当了。”
“你身边的那些人,或许在让你改变主意之前,已经被我收拾完了呢?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活着,不过是因为动作不大,暂且留着罢了。”
河洛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人有私心,这并不奇怪,谁没有私心呢?人非圣贤,做不到无心无过。”
她叹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啊,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
她道:“小朔,你是自由的。即便是小花,也不能要求你对我完全没有保留,你可以按照你的习惯和喜好来跟我相处。”
毕竟在过去那么多年里面,小朔都是由先帝和皇祖父教导。
小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十分惭愧,“阿姐,对不起。”
河洛却觉得自己受不住他这份对不起。
她说,“你离开家里的那些年,我也对不起你。当初逼你放弃皇太子之位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自私呢?”
她叹气,“我们之间门,能有如此真诚坦然,已经是万幸。”
小朔眼眶微红,“或许将来有一天,我就明悟了。”
正在说,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咚咚咚,他抬头,“都不用看,肯定是小花。”
河洛,“她是来找你道歉的。”
小朔站起来,就看见小花进来,然后站好,十分诚恳的道歉,“我不该骂你。”
小朔并不怪罪她,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想清楚。”
他笑道,“来吧,过来说说你想要改哪些律法,我帮你参谋参谋。”
小花就捧着书和笔出来,把自己想的说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现在尤为愤怒的一点,“难道婢女被侵犯了,也没有地方申冤吗?”
小朔想得更远了,“不仅仅是婢女,还有其他的妇人,姑娘……一旦被说出来,她们也会被休妻,被一根绳子勒死,以全家族颜面。”
小朔很是不耻这种事情,“这本不该是她们的错,却被牵连成姐妹们的婚嫁,实在是奇怪又荒唐,可是几千年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改变。”
小花就觉得小朔真是个志同道合的好人,她看他也更加顺眼了。
“你很好。”
比当初说要纳妾的时候好多了,比磨磨唧唧说喜欢她的时候也好多了。
河洛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等两人都说完之后,她叫人起锅子。
“突然想吃点辣的,开胃,今日高兴。”
她想,她此时看着小花小朔的模样,应该也是当年母亲看着她的模样。
这种东西,应该叫做传承吧。
这种感觉,真不错,理应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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