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这漫无边际的梦中,经历了无数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可一想到具体的内容,却发现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梦实在太过漫长,不仅仅是记忆,连他的情感似乎都慢慢消退,原本深爱和痛恨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所有情绪都归于寂静和麻木。
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慢慢忘记了思考,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迷茫。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时间仿佛凝滞,直到宇宙的尽头。
突然一束明亮的光出现。
他猛然产生了冲动,想要追寻这一缕光明,冥冥中,他感到这就是他要等待的东西。
心神融入明光,记忆和情感慢慢回归,他停滞的思维又开始了转动。
过往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是燕南天!
天下第一神剑!
意念化成的巨剑劈下,永无止境的黑暗虚空刹那间支离破碎。
他终于醒了起来。
周围的光线并不刺目,可却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直到一分钟后,才慢慢适应了光明。
口鼻中残留的药味,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飞鸟清脆的鸣叫,床榻温暖的柔软,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东西。
一切恍如隔世。
燕南天活动生锈的身体,噼里啪啦声爆成一片,十七年来他的肌肉早已萎缩,可凭借残留的部分嫁衣真气,他依然轻松站了起来。
模糊的思维让他想不起自已身在何处,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走一走。
现在的他,最想要的就是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烈酒。
他已经闻到了美酒的香气,知道不远处就有自己要的东西。
推开大门,顺着酒气步行数十米,来到一间敞篷酒桌旁。
桌子上十几坛上好的汾酒,其中一坛已经打开了封泥,酒香四溢,勾的他食指大动。
他也不客气,上去就拿起一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洒落的酒水顺着下巴流入衣襟。
“好酒!”
他一口气喝干了整坛,用衣袖擦擦嘴角,心满意足。
“当然是好酒,也只有这二十年的陈年佳酿才配得上天下第一大侠。”
钱恒笑着分发酒碗,“不过这酒不多,燕大侠最好还是省着点喝。”
燕南天哈哈一笑,“好酒就是要大口喝才过瘾,一饮而净方为酒道中人!”
“大侠豪气冲天,钱某也陪你喝一杯!”
钱恒也抓住一坛酒,用力一吸,酒水全部到来口中,没有一滴洒落。
燕南天拍手道:“好汉子,好功夫!”
说道这里他又叹息道:“可惜我却没法这么喝了。”
他残留的嫁衣真气也就三五年,这点功力根本做不到隔空吸酒。
钱恒擦擦嘴,“燕大侠恢复记忆了吗?”
燕南天摇摇头,“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只有几件事我还记得清楚。”
他犹豫了一下,“现在是什么年景?”
只从身体的状态,他就明白离自己昏迷已经过去了很久,颇有些踌躇,害怕自己昏过去太久,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钱恒指着安安稳稳坐着的江小鱼,“这位就是你当年拼死救下的小子,他现在刚刚十七岁。”
“已经十七年了啊。”
燕南天看着和义弟七八分相似的面孔,轻叹一口气。
“这些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钱恒笑而不语,江小鱼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大伯,二话不说磕了三个响头,深情意切的叙说感激之情。
伯侄相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十七年的时光,只会让这份感情更加沉淀。
在场中人无一不被这份真挚的感情感动。
钱恒感叹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燕大侠无愧义薄云天之名,轻生重义,我不及也。”
在占尽上风的时候,他却能够为了江小鱼的性命束手就擒,明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也要保全义弟遗孤的安全,仿佛舍生取义这词,就是为他而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