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雪笼罩了关中大地,今天的长安城,显得格外圣洁、雄伟。
家家户户层顶上覆盖的白雪,仿佛抹去了豪门大户和平民百姓的差距,楼台厅阁也好,破屋陋舍也罢,统统穿上一件白色的新衣,妆点一新。各坊的执役,早早的安排人清除了道路的积雪,如果从上面看,一条条深色的街道,就似一根根的绳索,捆扎着长安这座雄伟的都城。
正午时分,三百声鼓声响过,昭示着东市又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大批的商贾,大波的纨绔,还有休沐的各色官员,熙熙攘攘的涌入东市。市监吏员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而其身后的告示栏中,两张白底黑字的布告赫然张贴在内,朱笔勾决。
进入东市的人们不由得想起昨日那七颗四处乱滚的人头,想起那一刀过后,喷溅起二丈高的鲜血,还有那失去人头,四肢抽搐的尸身。当然,也想起了吊在绞刑架上的小子,四肢乱抖,眼皮上翻,舌头吐得老长的情形。
昨日搭建的刑场,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地上七几块黑色的污渍向路过的人们昭示着大唐朝廷的威仪。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大家喝着热汤,吸溜着温酒,谈论不休的是昨日的东市刑场。
不管醉仙居内,还是金丰楼,亦或是食为天之内,都是宾客满员。
不管是上桌的、吃饭的、等坐的、排号的,人们口中打听着的、描述着的、还是不住点头倾听着的人们,都在谈论着东市昨日的刑场。
人们咬牙切齿的憎恨着卢氏子的‘不道’形为,只杀了一主六仆,大家认为皇上太仁慈。‘大不敬’只绞死一人太便宜了,应该诛灭九族,各种议论之声,热闹纷繁。
卢氏府邸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门前的薄雪之上没有一个脚印,干干净净的,几只鸟雀的爪印倒是清晰明了。还是那个老苍头,抱着膀子,双手互捅在袖中,显得昏昏欲睡。路过的行人,从大门看进去,一个人的脚印顺着府内延伸出来,到了老苍头的脚下便消失不见,此等诡异的场景,有些惊到路过的行人,加快脚步,匆匆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如果有人站在卢府的后院细听,会有一些哀哀的哭泣之声入耳,倒不是因为昨日死了的两个人,而是为了他们关在大理寺的主心人。
泾阳。
秦府。
旬日休沐也成了医学院的规定。
后院之中,两个半大小子,加上一个童心未泯的青年,在嘻嘻哈哈的用地上的薄雪堆着雪人。一黑一金两个小毛团在雪地上撒欢追逐着,所过之处的雪地上留下点点梅花。几个壮汉又从外面运进一车雪来,两个半大小子,顾不得冻得通红的双手,团起一个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之上。
两个老汉加个小娘子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并不时的交谈两句。
“文纪兄,我考虑了许多日子,上次药师过来,邀请我随他去一趟草原,我打算答应下来。一则可以帮帮那些可怜的军士,再则,总在小猪的肚皮上动刀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工夫下的再深,终究是纸上谈兵,许多的东西还是要一个个摸索过去,才能积累一些东西。”老道望着秦朗和李恪,对老李纲说了这一番话。
“行,你考虑清楚了就成,放心去,这里,老夫给你看着,保证出不了乱子。”李纲知道孙老道说这些话的意思,直接挑起了担子。
“还没有和那小子说?”
“没有。”
“早点说吧,也好做些准备,如果我没看错,那小子是不会让你一个去的,肯定是和你同行的。”
“应该是,只是苦了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