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萦绕着998哭坟一样的声音。
沈竹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不耐烦地嘟囔道“嚎什么呢吵死了,闭嘴”
大人主神大人,您可醒了998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让沈竹不得已睁开了双眼。
眼熟的金色床帐入目,让沈竹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自己的房间。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他翻身坐了起来。
这时的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我这是沈竹想了一下,想起来了。
哦,他晕倒了,在见到邢夺睁开眼睛后。
即使是主神神魂和经过淬炼的身体,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在看到邢夺转醒后安心的他,泄劲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沈竹眨眨眼,缓慢地摇了摇头。
然后感受到自己膀胱的胀痛,往床下走的同时,边走边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谁知还没等998回复他,他就突然听见了“哗啦”一声。
脚腕上绑着的细长铁链,这时才显露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已经扔掉轮椅的邢夺,就站在门口。
看见已经坐起来的沈竹,邢夺先是愣了三秒钟,然后才在发现他想下床的时候,沉下脸色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醒的”邢夺问道。
但还没等沈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想去哪儿”
说完,竟然单膝跪地,将沈竹已经踩在地上的脚,又挪回了床上。
沈竹“”
什么情况
将沈竹搬回床上之后,邢夺始终没有抬头。
捏着沈竹脚踝的手也没有放开,而是细细摩挲着他的皮肤,带动脚腕上的链子轻声作响。
没有对视,只能看见邢夺头顶的沈竹解释道“我就是想去趟厕所。”
他知道,估计是司诏的病又犯了。
不过这回是他的锅。
若不是他大意,让邢夺钻空子上了战场,还偏偏看见那要命的一幕,也不会刺激得司诏神魂归位,甚至还动用了神力。
“你的腿好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邢夺这次没有沉默,而是轻声回道“嗯。”
998,他还有司诏的记忆吗
没有。
得到回答的沈竹心中有数了。
他又向邢夺重复解释了一遍“我真的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
邢夺又不吱声了。
沈竹试探性地把自己的脚踝往外抽抽,结果果然,一下子就被邢夺攥得死紧。
这下邢夺抬头了,他死盯着沈竹说道“跑什么”
沈竹“”
这难道就是他上个世界的现世报吗
他在心中苦笑着想。
“我说了,我就是想去上个厕所。”沈竹无奈扶额道,“你不让我出门,总不能让我连生理需求都不解决吧。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你跟着我去厕所不就得了。”
沈竹的态度十分坦然,毕竟他真的只是想去放个水而已。
然而就这邢夺也没有松口。
沈竹只能继续艰难求生道“难道你想让我尿在床上这不太好吧”
邢夺这下认真的看了沈竹一眼,似乎是在考虑可行性。
“不是吧”沈竹故作夸张的说,“你不至于吧,还有这种癖好吗”
闻言,邢夺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沈竹的脚踝。
不过重获自由的沈竹,倒是没有着急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而是晃悠了一下绑着锁链的脚踝,得寸进尺地放在了邢夺的肩膀上问“这什么意思啊你打算就一直把我锁在屋里啊”
“不行吗”邢夺倒是没有否认。
他再次摸上沈竹的脚踝,不过这次没有用力钳制,只是轻轻覆住。
“行,怎么不行。”沈竹挑眉道,“不过你得让我把事情交接清楚吧,哦对了,还得找个人继承王位。”
“不需要。”邢夺没有答应,“你就老老实实在屋里歇着,剩下的事情都有我。”
就算他有想要困住沈竹的想法,却并没有打算逼沈竹退位的打算。
“有你”心里揣着一堆事儿没做完的沈竹也有点儿耐心告罄了,他问道,“怎么个有你法儿你是能研究出来我的实验结果还是能替我上战场杀虫族”
就他这种动用过神力,随时都可能被世界意识排斥受伤的前科犯,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跟之前一样站不起来了甚至更严重点,瞎了、聋了、再昏迷不醒呢
让邢夺上战场除非他死。
可谁知沈竹这边怒极反笑,邢夺却也并不平静。
“这些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做,哪有什么事情是非你处理不可的交给我交给别人交给谁不行”邢夺看着他,眼里难得带着不赞同的严厉,“国内那么多科学家,哪一个不比你强难道就只有靠你才能研制出克制虫族的药物吗”
“可是他们的速度没有我快。”沈竹道“多拖延一秒,都可能有数万只虫族繁殖出来,我们只是发现了虫族的踪迹,根本不了解虫族现在已经繁衍到什么规模了。”
“如果我能早一天、早一分、早一秒研制出克制虫族的药物,就能避免日后在虫族攻打联盟的时候,少失去一条性命。”
也能早一天给邢夺安稳的生活。
沈竹也理解没有司诏记忆的邢夺,无法理解他的特殊,于是强忍着自己的烦躁感道“这些事情多拖延一秒,都是对联盟国民的不负责任。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是把我关住也好,囚禁也罢,现在的我都还没退位,还是联盟的国王,我就得对联盟的所有国民负责。”
“那你自己呢你对你自己负责了吗”邢夺把想要再次下地的沈竹按回了床上,对着他低吼道,“你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
沈竹闻言沉默一瞬,心头微动,可是因为两人信息不对等,也没办法跟邢夺掰扯明白,只能偏过头去说“你别闹。”
“我没闹沈竹,你真以为自己长了三头六臂铜皮铁骨吗”邢夺咬牙切齿地对着他说道,“是不是真就只有打断你的腿,你才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出去折腾自己”
“不是说好的爱我吗你就不能为了我珍重一下自己难道我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吗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你就好好休息,不行吗”
交给他怎么交给他
沈竹心想。
被他偷溜上战场一次,回来就昏迷了两个月,这让他怎么交给他
但这事儿真要追究起来还是沈竹自己的错,再加上现在神魂碎片对司诏的影响还未可知,沈竹心里也烦躁的很,不想跟邢夺吵架,就只能避而不谈地敷衍道“我可以的,你相信我,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就安安心心的”
结果沈竹话没还没说完,邢夺就爆发了“相信你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折腾自己的实力吗”
邢夺冷呵一声,气极反笑道“你都把自己累得晕倒了,还让我怎么安心”
“再说了,你让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了吗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也不让我做,怎么,你还怕我夺权不成”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沈竹这下也怒了,也顾不上心虚的问题,直接翻旧账道,“要不是你偷溜上战场,把自己折腾得昏迷了整整两个月,我会担心的晕倒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要不是你做什么都把我排除在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让我做,我会自己偷溜上战场”邢夺恼怒道,“你担心我遇到危险,那我就不担心你吗那可是虫族虫族大军都难以剿灭的虫族,你就带着那么几个虾兵蟹将过去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本来就是不确定的消息,我带那么大阵仗过去做什么”沈竹强辩道。
“呵,你为什么单枪匹马过去,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不用在这里跟我装糊涂。”邢夺冷笑一声道,“你有自己的成算,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无视你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地的这种行为你为什么就不肯让我帮你呢我只是站不起来,不是真的不能上战场了,所有人都相信我还可以,为什么你偏偏的不愿意相信呢”
“我相信啊可是相信又怎样我要不是心疼你,让你当牛做马的又能怎样,反正你也是心甘情愿”沈竹气得手抖,一字一句地质问邢夺道,“可我想保护你有错吗害怕你再出意外有错吗不让你知道这一切少操心,有、错、吗”
“归根结底,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此话一出,沈竹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过邢夺没发现这一点,只是还在控诉道“那我呢你有问过我想不想吗你想保护我我当然开心,但你现在不仅仅是在保护我,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被你当成橱窗里的瓷娃娃供起来可我不是瓷娃娃,也没那么容易受伤,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沈竹“”
一口气说完的邢夺微微气喘,喘了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沈竹没有反驳他。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邢夺,看沈竹一熄火,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他有些害怕地看着沈竹一脸沉思的模样。
而沈竹的确是在想事情。
他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你好”,实则对对方却是一种禁锢的想法。
好像,从这个世界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的司诏就不太一样。
为什么来着
哦,对,因为他站不起来。
可是他瘫痪两年,退役也不过是因为信息素感知缺乏症,而且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就这样放弃自己,而是转去军校做了一名教官。
是他自顾自地认为邢夺需要被保护,却根本没有发现对方,其实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网络上的舆论,是他为了避免刺激到邢夺而封禁的。
像邢夺说的一样,是他捂住了的邢夺的耳朵,堵住了邢夺的嘴巴,没让他说话,把他当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就连当初觉得邢夺妄自菲薄,也只有他跟被踩到尾巴了一样,甚至还因此跟邢夺吵了一架。
冷静下来的沈竹发现,原来自己的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
是他太过于爱重司诏,结果反而把两个人都困在了爱的囚笼里,犯了和司诏异曲同工的愚蠢错误。
想到这儿,沈竹突然轻笑了一声。
笑声恍然大悟,如释重负。
不过一直盯着沈竹的邢夺却不这么认为。
他反而是觉得,这是沈竹气急了的表现。
刚刚义正严词的模样再不见踪影,骨子里面的犯怂基因又蹦出来作祟了。
他颤巍巍地伸出试探的小手,纠结半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得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