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璠啜饮了一大口茶水,旋即将手中茶盏与桌上其余的茶盏摆拢一处,再微微挪动仿出图形,沉声道:“你们看,整座后院与前厅中间,便是一道临水而建的长廊,南面这座三层小楼则是沟通前后两院的必经之处。
故而必须得有一两名兄弟,抢占此处,时刻观察前厅动向,以防情势有变......”
众人连连点头,这处楼阙显然是十分紧要,甚至关系到大家伙儿的生死存亡,但明眼人亦看得出那里的凶险,倘若计划有变,武平军从前厅赶至,守在此楼的兄弟便是首当其冲,只要武平军士堵住楼梯,三面环水插翅难逃。
那名握着长刀的汉子双眼眯成一道细缝,忍不住开口道:“若真的是情势有变,这守在小楼的兄弟,怕是有去无回了。势单力孤不说,身处高楼之上,又无退路可去......”
杨师璠想都不想,立即抚掌斥道:“成大事何计生死?”
兴许见其余九人的眼光霎时间都凝聚在自己身上,杨师璠忽而缓和了语气,淡淡道:“自然,我也不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脱身之法还是有的,你们瞧,这座小楼三面临水,看似无路可逃,但我是做了多年的掌书记,对这府署了如指掌!
楼下的池水实则深不过两丈,从三楼跃入池中一点问题也没有。而这道水池径直往西北去,上岸便是府署侧门,若是熟识水性,定能逃过敌军的追击,毕竟他们欲到侧门,还要途经各处蜿蜒庭廊......”
那汉子似乎总抱着与杨师璠抬杠的心理而来,又是冷声道:“可别忘了,武平军士要么出身朗州,要么出身江淮,哪个不通水性?若是他们也入水追击,不也同样在劫难逃?
退一步讲,光是万箭齐发便已是吃不消了!哎,说得倒是轻巧,在后院对付娘们儿当然比守在这死楼舒坦......”
众人闻言纷纷默然,虽然碍于杨师璠的缘故没有出言附和,但谁又何尝不明白,这份差事儿不管落到谁头上,基本可以先给个烈士的名号了。眼下这种抉择的场面最有意思,即使他们嘴上都喊着生死无畏,但遇到几乎必死的情形,却无人自告奋勇。
见状那汉子忽而揉着眉心,又开口道:“杨兄,诸位兄弟,我倒有个想法。说到底咱们突袭府署后院,不过是掳走两个人罢了!那些武平军自有郑王和周将军他们对付!
虽说诸位都有杀身成仁之勇,但何必以卵击石白白折在这里?依我看,这小楼守是要守的,不如便让那李观象去守,既然杨兄笃定了此人绝不会反水,那把这要害之处交给他又何妨?
这样一来,咱们所有人得手后,足可安然脱身......”
话音落下,众人不由得接头接耳起来,杨师璠却皱起眉道:“李观象虽然不会反水,但终究不是自己人,岂能将自家兄弟的安危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说到底杨兄你,不还是对李观象不放心么?我方才说他有反水之嫌,你却坚决否定,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屡次出言被驳,杨师璠心头郁闷难解,终是气冲冲地呵斥道:“刘举,我等兄弟志气相投,本来我想给你几分薄面!但此时我不得不说一声,你总是自以为比别人聪明,眼下大事紧要,你为何总屡屡与我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