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算不上最坏的消息,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潘崇彻紧张顾盼,却忽而发现寻不见身旁那几名大将的身影了。如此紧要关头,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本该各司其职,时刻准备领兵出战,但现在他们已经无影无踪了。
潘崇彻心头即刻如坠冰窖,大声怒斥了几句后,急忙一面派人四处寻找,一面不得不独自指挥接下来的作战,但失去这些大将在身边,潘崇彻便是孤家寡人,眼下胜负不过瞬息之间,一道军令或许便能决定生死,而一旦失去可以商议的对象,即将做出的很多决策,连潘崇彻自己也恍然不知到底是对是错......
但对面的武平军主帅柴克武,显然不会给敌军留下任何踌躇的时间,不多时潘崇彻再度放眼望去,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头战象的雄伟身影,汉军前队自然是尽数覆灭了。而后队仓皇奔逃的军士眼下亦是挨个送命,只有几百个跑得快的此时正疯狂地在城下哭嚎,祈求主帅潘崇彻下令开城放他们进入,得到的却是城头上无声的回应。
武平大军并没有停止追击,始终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溃逃的汉军士兵,阵前的骑兵亦在重新整顿阵型,看来很快便要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败了,败了......”潘崇彻长髯微微发颤,木讷地喃喃道。此时这位南汉第一名将,不仅是悔意丛生,而是彻底醒悟,自己实际上离胜利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今日、昨日、包括先前一段时间对于武平军做出的各种浅显而冒险的判断是多么的愚蠢。
短短两日时间,抵达辰州城时,自己有着一万五千多兵马,还有引以为傲的一百多头战象,哪怕今日开始战斗的时候,麾下还有一万两千余人,而现在不仅象骑尽皆失去,更是生生折了一半的兵力!
眼下剩下的这六千多名汉军将士,孤军守在辰州城这座易攻难守的弹丸小城,无粮可用,无坚可依,加上方才战场的震慑,连身旁的大将都暗自逃奔,人心早已涣散。明眼人都清楚,只要武平军正式发动攻城,无需交手,城里的汉军便会溃散。
“都统,这仗不能打了!再打下去要全军覆灭了......”一名亲卫鼓起勇气满脸惊惶地叫道。
“是啊,都统!眼下只能设法保存这六千多兄弟,再打便全没了!”
换作平日,此等惑乱军心之言必被潘崇彻下令严惩,但此时本就心生绝望的他,望见周遭的军士已是一个个转身俯首,皆哭丧着脸出言哀求,唯有感伤与哀叹。
“不打又待如何?难道你们以为这辰州城守得住么?”潘崇彻嘴角挤出一丝苍凉的苦笑,手指着城下浩浩荡荡的武平军,挑眼时前额褶皱突起,宛如此时心头难平的苦涩。
随后再回头望向辰州城内,昨夜的火焰蔓延到了城中的各个角落,烧得如火如荼浓烟滚滚,如今已然是一座空荡荡的废墟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