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关易破,说到底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无论胜败无伤大雅,更不会牵扯血光与性命之忧。
武关则不同。
李星云说南山撞钟人黄衣僧登山之后曾出手降服一位魔门余孽,无论是红叶寺里老禅师主持还是其余颇有年历的僧众,都不曾见那位魔门的‘邻居’下山。
所以洛长风猜测,若这南山之上无人,守武关之人该是那位昔年魔门覆灭而未曾浴火殆尽的余孽……
门前枯坐不过半个时辰却说成坐禅四十余年的胖禅师实在无法用枯枝支撑自己不忌口的弥勒身体,索性没走几步便是丢掉了李星云所赠以为锡杖的枯枝,腿脚利索之极也不怕露了破绽。
毕竟此次登山的五名年轻人之中负剑匣书生模样的少年看懂了他的禅理,否则不会主动破禅关。既然彼此都是明白人,自是瞧得出来他那一脸油光满面与神采奕奕的眸子哪里是枯坐四十年禅的模样。
思及此处,头前领路的胖禅师不由微笑。心想着比起前面那些登山人,这年纪轻轻的几人倒是有趣得多。真是应了黄衣僧那句江山代有人才出!
……
这里像是佛门经书里常说的禁地。
据闻释家佛门老禅师坐化之后都会埋尘于此,年复一年而聚少成多,这才有佛门舍利塔林之说。
大大小小林立不知数的塔林里,落了厚厚的凄红残叶。脚踩上去便是深深陷入,像是软绵绵的雪地,少了那种踏实的感觉。
晨风袭来,塔林里满地的枯叶被风吹拂而起,便是明媚的大好光景也给人一种萧条阴森的感觉。
犹如小师父当愿一开始模样,胖禅师将骆冰王等人带至塔林,便是宣了声佛号退到了一旁,
一大一小两光头双手插袖冷眼旁观。
几人没有理会这两人,包括洛长风在内的所有目光都远远的望着那道出现在塔林正前方阻住去路的身影。
那人不是僧,也不是禅师。
那人一身青衣袍。
眼眶深陷,眼眸漆黑。
卷起的袖角露出泛青几乎于紫的手臂,看起来像极了经年浸泡毒素里的结果。
青色手臂旁,插在厚厚的落叶之上,有一把佛门戒刀。
释家佛门有两把刀。
一把屠刀,一把戒刀。屠刀是杀人刀,戒刀是戒杀刀。
“这一场,我来吧。”骆冰王安红豆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便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天下人眼中消失许久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一路上言语极少的阿狸显然也是看出些许端倪问道。
“希望最好不是他!”安红豆目不转睛说道。
李星云望了望洛长风。
他虽读遍了村子与书院藏书楼里的藏书堪称博学强识,可读万卷书仍旧没有走过万里路,对于那些书中不曾记载的,是理所当然的盲区。
所以习惯性的望向洛长风。
十子同袍里,君泽玉智谋无双所见所识甚广,江满楼会花银子从天机楼里买来所需要的情报,可仍旧只有洛长风一人自幼走遍万里路。
洛长风之所以识出了此人,是因为那只青色的手,也是因为其父。
枪皇洛翎,刀痴白羽,在天阙榜之中是第六与第七。
而眼前此人在数十年前的天阙榜中排名却是要在第六之上,靠前了四个名次。
天阙第二的青魔手赵勾!虽洛翎虽不是同一届天阙,但却是名副其实的第二!
直到现在洛长风才忽然了解,为何那黄衣僧降服此人之后便能一战而成名,位列十天显圣之一。
昔年的天阙第二青魔手可是半只脚迈入化劫境界的强者,如今已是四十年过去,想必这位隐居南山听暮鼓晨钟的青魔手彻底化劫,成为一名真正的化劫尊者!
倘若事实如此,别说骆冰王,便是洛长风出手,这武关一关也只有落败的份。
“昔年天阙第二的青魔手前辈若要考较我们的修为,晚辈们自当全力以赴。只是这次求见,怕是要止步于此了。”银狐脸儿洛长风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