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煜大概能琢磨出来小姑娘的心思,她现在就和初入朝堂的士子一样,总是满腔的抱负,事事谨慎,唯恐出了纰漏,等以后有了经验就知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只是有些总要经历了才能明白。
翌日。
宁寿宫迎来了这位风光正盛的皇后娘娘。
纪芙薇的到来对这座几乎已经枯寂的宫殿是意料之外的,但对她来说,这儿的冷清也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住过谭太后的慈宁宫,也见过张太后的寿康宫,虽然她们年纪比李皇后大得多,年轻主子也比李皇后的宁寿宫少得多,但她们的宫殿都没有眼前的这般孤寂和冷清。
如果不是那股熟悉的佛香,纪芙薇甚至以为这里是什么荒僻的冷宫。
虽然陈设并不旧,装饰也并不寒碜,但宁寿宫从内向外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暮气,李皇后本人的精气神也远不如两位太后,两位生育有功的妃嫔也不及太妃娘娘们那般明朗,就是笑都好像是强打的精神。
也就清湘公主,听到了信儿,忙跟着一块出来跪拜,在视线落在她这个玲珑可爱的小姑娘身上的时候,王淑妃和孔美人脸上的笑容略显得真挚了几分,看来是用了心的。
偌大一个院子,竟然只有清湘公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让人觉得是有生气的,无怪整个宁寿宫都让人呼吸一窒了。
李皇后穿着一身僧尼的法袍,灰麻色的袍子看起来很简单,但她定睛看去才发现并非她想象的清苦,里头一样是金丝银线,只是特地做成了这般的样子,用料也不是真的麻布,而是蚕丝仿的麻布样式,花纹做成了暗纹的样式,在阳光下才能瞧见衣服上那些金银与绣活功夫。
不细看还好说,等纪芙薇看得清楚了,她才有几分咂舌。
从李皇后的衣服到头饰再到脸上化成好像没有敷粉样子的自然的淡妆……若纪芙薇真不懂也就算了,但她也是会做衣裳的人,这会儿便怎么怎么觉得李皇后其实相当用心,从仪表到神态都像是下了大苦工的。
正是因为她懂,她才会这份“精致”下掩藏的“努力”而震惊。
可若是一个人真的很认真地在过日子、在生活,她这个宫殿、这个院子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吗?
纪芙薇觉得不然。
不论是谭太后的顺心而为、颐养天年,还是张太后的不改志向、恭谨有加,那都是有想法地认真生活的样子,她知道她们的态度,也知道她们身边人会受到如何的影响,又会创造出怎样一个生活环境。
但李皇后似乎不太一样,纪芙薇说不清楚她这个劲儿是用到了什么功夫上……好像她的念佛,都是念给旁人看的,她自己的心思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去。
不过这会儿她过来也不是为了了解李皇后的内心和意图的,纪芙薇只是来送一些能关照她们的生活和需要的物资,和王淑妃这个生母讨论一下清湘公主的夫婿选择,顺便让那些流言因此彻底消解。
两边一来一往,有问有答。
李皇后接话的时候并不对,对纪芙薇是肉眼可见的冷淡,甚至不想做出关系和睦友善的姿态来,好像她就是这么清高不染世俗的一位佛门弟子。
王淑妃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指望着纪芙薇,也知道李皇后的古怪性子,她接话的时候多一些,还勉强热了热场子,让孔美人参与了进来。
孔美人怀皇子的前夕,正巧遇到了两位皇帝才驾崩的时候,即便有额外开恩,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最后虽然生了下来――皇子萧菁和这会儿年纪轻轻地都住进自己的府邸了,等成婚后估计就会安排去封地――但孔美人身子骨却一直没有能够养好,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听声音就知道她“底气”不足,是亏了些的。
纪芙薇于是多关照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告辞离开。
这会儿,李皇后才主动提出要送一送。
纪芙薇以为她要和她说什么,便由着她领着慢慢往外走。
结果半晌,她都没有提一个字。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伺候的人没有靠近,抬轿的更是一动不敢动,谁也不敢打扰两位主子。
“就到这儿吧,”纪芙薇只好开口,“李娘娘您也还是回去吧,若有需要差人来说一声,能做到我一定为您办到。”
李皇后看着她的脸色分外复杂,夹杂着诸多的辛酸妒忌,一双曾经很好看如今却满是沧桑痕迹的双眸闪烁着泪花,是满心的委屈和不甘。
她终于没有忍住
“你可真是好命。”
好命?
纪芙薇闻言愣了愣,没有辩解什么,只勉强提了提嘴角,淡淡道
“都是陛下看重,臣妾自当尽职尽责。李娘娘请回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雷灌溉的宝贝们,狠狠地啾咪一口!
另推自己古言预收《藏娇入怀》,戳专栏可见
文案
香车宝马、绫罗绸缎,谁见了王月杉不感叹一句,她不愧是河中王氏留下的最后血脉、当今太后最看中的昭阳郡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皎皎若天上明月。
王月杉什么都不怕,唯独很怕帝心所在的太子表哥。
只有太子姬筠熙,他的眼神太锐利,藏着熊熊的火,一眼看穿她的外强中干,软弱不堪。
不过,王月杉拿捏着姬筠熙的秘密――
东宫太子不举。
朝中诸大臣明面支持正统,实际早悄悄站了生儿育女的五皇子。
但他那双好像盛着雷霆的眼睛里,从来不见一星半点慌乱,似乎从不为此担忧。
姬筠熙自出生起便光环加身、荣宠不断,他是天命注定的太子,他的喜好是长安的风向标。
王月杉这个落魄的郡主表妹本不在他不喜的人里,可她实在是太笨了,叫人看了憋气。
她像个散财童子一样给所有人好处,却不知道这样只会吸引来别有所图的豺狼,根本得不到她想要的盔甲。
能给她想要的的人,除了皇帝,只有他这个太子!
但让他生气的是,只有见了他时,她那双乌黑的杏眼里没有半分欢喜,总藏不住恐惧。
更让他恼怒的是,他有了一个大麻烦,他发现自己唯独对这个怕他怕得要命的笨蛋起了反应。
成了太子妃后,王月杉鼓起勇气问姬筠熙。
“生、生不出孩子能不能和离算了?好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姬筠熙当即气笑。
第二天,腰肢酸软、下不来床的王月杉开始怀疑,这究竟是谁传的鬼消息?
哦,好像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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