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英国菜,就是没去过英国的人都有所耳闻,他们去之前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想着就算不好吃,但只要能吃就行。
可是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国内那些丰富的菜肴将他们舒舒服服地养到了十八岁,如今一出国,就算胃能忍受,被养刁了的舌头也无法忍受。
在连续不知道吃了多少天的吐司薯条后,两个人再也支撑不下去,开始在异国他乡四处寻找中国餐馆的身影。
外面的中国餐馆委实不少,但口味地道的确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洋不洋中不中的假中国菜,后来喻幼知搜摸到一家特别小众的小餐馆,只可惜这家小餐馆的老板是吃辣大省出身,所以菜品大都是咸辣口味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但喻幼知爱得不行,就连精贵挑剔的贺小少爷,也终于在异国他乡体会到了咸辣口味的魅力。
这家餐馆跟英国的那家餐馆,不但口味是一样的,就连招牌菜都是一样的。
吃着菜,喻幼知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贺明涔说她应该会喜欢这里的菜。
“我问过了,这两家店的老板是父子,做菜是爷爷教的,儿子在国外开餐馆,爸爸在我们这儿开餐馆,目标是把家乡菜发扬到全世界。”
喻幼知问他:“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贺明涔语气平静:“有次来这附近办案,正好肚子饿了。”
喻幼知突然哽了下,垂着眼说:“这顿我请你吃吧。”
“不用,”贺明涔拒绝了,“我在这里充了卡。”
怪不得服务生对他那么熟悉,喻幼知抿了抿唇,压下情绪,还是跟他分清楚了说:“那我们aa,到时候我把钱直接转给你。”
贺明涔蹙眉:“一顿饭而已,你非要跟我分那么清?”
“要的,”喻幼知点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
他不说话,唇拉成一条平直的线,半晌后才冷冷说:“喻幼知,现在你在这儿跟我划清界限,没用。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算不清。”
喻幼知无话可说。
她放下筷子,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去洗手间也不是真要上洗手间,只是站在盥洗池前看着自己发呆。
她不知道贺明涔说他们俩之间算不清具体是指什么,钱还是感情,可无论是这两样中的哪一样,好像都是她欠的比较多。
喻幼知闭眼,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刚刚那几道菜一吃进嘴里,她的情绪就有点绷不住了。
大部分人的脾气都是吃软不吃硬,喻幼知也是,所以贺明涔对她冷言恶语的时候,她可以很迅速地做出反击,可一旦贺明涔对她展现出原本不该从他身上看到的那份柔软时,她又会陷入到情绪怪圈中。
不是说恨她吗?为什么还要记得那么多以前的事。
她会想起曾经和他一起吃吐司薯条的日子,也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因为找到了一家合口味的餐馆,于是迫不及待地去告诉他,结果他却因为吃不了辣搞得胃疼。
她自责地说以后不去了,贺明涔却说,别,难得找到口味这么地道的餐馆,想去就去吧。
她说,可是你不能吃辣啊。
他说给我点时间,我努力适应。
后来他就真的适应了过来,虽然后来他说自己学会适应吃辣跟她没关系,叫她别那么大脸,他是逼不得已,因为除了这家也没别的吃了,又实在不想再继续吃薯条。
喻幼知太知道小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才不信他死鸭子嘴硬的话,其实口味不辣的餐馆也不是没有,只要找肯定是能找到的,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也认准了这家。
在镜子前整理好情绪后,喻幼知重新回到桌上。
她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正想着说点别的什么,比如工作案子之类的,贺明涔开口了:“你师父刚来电话了,我帮你接了。”
喻幼知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手,刚刚真的有一通老沈的电话。
“我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让你去嘉枫国高调查的事,”贺明涔低头吃了口菜,语气平静,“然后我告诉他我也是从那里毕业的。”
喻幼知倏地睁大眼。
之后的话就算贺明涔没再转述,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贺明涔毛遂自荐,老沈哪有不应之理,电话里当即一拍即合。
我徒弟就拜托你了。
好的没问题。
说句实话,能从嘉枫毕业出来的,人生的起点就已经定在了罗马,从小就开始在英文环境的熏陶下长大,大部分毕业生都不愿意辜负自己这从小就锻炼出来的英文水准,一毕业就自然而然地投入进了国际社会的怀抱。
所以要从体制内单位里找一个从嘉枫毕业的人,难。除了贺明涔这个吃饱了撑的放弃年薪百万甚至千万的资产阶级职位不要,跑来当公务员的小少爷。
但是喻幼知想不通,他找师父毛遂自荐什么,如果说周云良的案子跟他有几毛钱关系,这岳局长的案子,要查也是经侦科的事,干他一个刑警什么事儿。
吃过饭后,贺明涔重新送她回家,喻幼知坐在副驾驶上左想右想,还是想不通。
他的目的她不是不知道,就是要让她和贺明澜订不成婚。
也不能怪他分了手还多管闲事,中国人没那么开放,很讲情理和面子,换任何一个家庭,谁能接受前女友跟亲哥订婚。
他要报复要破坏,她都能理解,虽然听起来有病,但其实是符合小少爷的行为逻辑的。
但陪她回学校查案,她属实不理解。
她想了好久,还是开口委婉地说:“你有空吗?最近不是有案子要开庭?”
结果被贺明涔堵了回去:“我又不是公诉人,开个庭还非得我在场。”
喻幼知只能又换了个方式说:“你要想回学校看看,完全可以趁着周末休息自己去逛,没必要找工作当借口,况且这也不是你的工作。”
然而贺明涔却答非所问,自顾开着车,语气淡定:“你师父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你没必要考虑我师父,他又不是你师父。”
贺明涔低啧,有些烦了:“你装什么傻,我考虑的是你师父吗?”
装傻被当场戳穿,喻幼知突然不说话了,心里又烦又躁。
他真的有病吧。
一下子恶语相言,一下子又给她送温暖。
“你这些把戏没用的,我不会跟贺明澜掰的。”
贺明涔脸色又是一沉,不自觉握紧方向盘,手背青筋凸出,冷笑着说:“行,我在那家餐馆吃了几年,就是因为预知到了你会和贺明澜订婚,为了让你和他掰了,所以今天带着你过来吃,这些全是把戏,满意了吗?”
“不是把戏是什么?”喻幼知心脏纠紧,语气也跟着咄咄逼人了起来,“不然你搞这些回忆杀想干什么?想复合?”
“……”
贺明涔一沉默,喻幼知立刻占据道德制高点,面红耳热地逼问他:“还有下车之前,你突然亲我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查案要掩人耳目?查的什么案你跟我说说。”
说完这些,喻幼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抱胸盯着前面的车屁股,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车子开到红绿灯前停下,一直开车没说话的贺明涔这下总算有了动作,也不管十字路口有没有电子眼拍照,解了安全带,伸手一把钳过她的下巴,侧着头气急败坏地往她嘴角上啄了一口。
“查什么案,我就是看你这张嘴烦人,亲了你就能闭嘴,我就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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