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章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大君准备回转青唐,并且是不告而别,但我们晋国是礼仪之邦,临别之际却有礼物要送于大君...这件锦袍,乃是我前日出战所披,上面都是青唐忠勇之士的血,我虽然是晋国人,但仍旧敬佩这些战士的忠勇之心...忠勇之血,我不愿意洗拭而去,临别之际,特赠与大君留念...上邦将军傅津川手书...”
拓跋赤德一听完这话,站起身来,推开挡在身前的奴牙郎,走到前去拿起锦袍打开一看,上面的确是血迹斑驳,正是前几日傅津川出战时候所披的那件锦缎征袍。
而这上面如他所说,锦袍上面的红色都是青唐勇士流下的忠勇之血。
“啊...啊啊...”
拓跋赤德再也忍不住了,手里捧着那件染血锦袍,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沉痛的悲鸣。
“啊,兄长啊。”
除了大君,兄长战死的悉末明也悲痛惊呼。
而诸多贵人想起那日被傅津川杀的落花流水,也都心怀戚戚。
只有老国相叹了一口气,“傅巽有孙如此...我们都要死在疏勒城下了...”
说完,论赞破站起身来,走出了大佛庐。
六指乡弥洪道:“大君...”
拓跋赤德赤红着眼睛一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他这是在激我留下攻城...大军明日正常开拔,按照原定部署撤军...只是可惜了这些忠勇的将士...”
“来日我定要雪耻...”
众多将领一听,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撤退是现在最为明智的选择,留下继续作战就意味着要面对敌军的夹击。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拓跋赤德隐忍也是让众人佩服。
但众人对于老国相论赞破的那些话有些不解,甚至有人追上去了,告知他大君没有动摇,
还是决定要撤军。
但老国相听到之后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机会了。”
论赞破回到帐篷里,坐下喝了一碗酥油茶,然后跟着两个孙子嘱咐道。
“你们两个现在带上行囊和干粮,不要带太多人,带二十个就够了,立马就走,不要停下,如果有我们青唐的斥候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们去前面探路。记住,在翻过坦句岭之前,不要停下。”
论噶真有些不理解,“祖父,不是明天就撤军了吗?我们几万大军就算攻不下疏勒,撤退应该没问题吧?为什么...”
论赞破道:“不要问为什么,我走不了,大君也不会让我走,但你们两个走他不会拦着,噶真你日后会当我们论氏部族的族长,论氏是小部落,想要在青唐活下去,不能靠蛮力,只能依靠智慧,所以你要多听日煦的,明白了吗?”
这时候一直没言语的论日煦道:“祖父,可以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论赞破本不想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跟两个孙子说了今天大佛庐内的事情。
“...傅巽的这个孙子真是厉害,看到城下六万大军还敢率几百人突击以寡击众,这是胆略;在合围之际,毫不恋战,及时抽身而去,这是果决;部众被围,他本来都脱身而去,却毅然反身救援,这是仁义;看我大军要走又使出这样的激将法,这是机智...”
“明天他不会让我们走的,他会出城野战...只要他率军出城,大君肯定会觉得机会又来了,只要犹豫,我们就没机会回去了,薛琮已经距离这里很近了,还没露面就是再等待时机。而且疏勒城离瓜州也不远,以这年轻人的身份,还能没有援军?到现在还没露面,还是是因为在等待机会,两河阻拦,我们的斥候过去了也没用...”
“所以你们现在就要走,现在走还来得及,明天,真就晚了...”
论噶真还想在说什么,论日煦却有些不舍的看着祖父,因为聪慧的他明白,祖父的判断绝不会错,留下生死难料。
最后在论赞破的严厉催促之下,两人只能带着行囊上路。
听到身边的奴牙郎在报告拓国相的两个孙子带着二十骑南去的消息,拓跋赤德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只要论赞破这个让他有些忌惮的“青唐军神”留下,其他人就不是大问题。
第五日一早,负责殿后的悉末明,带着五个千人队出营列阵护卫。其余各部按照计划拔营,准备撤兵。
前部的拓跋阿吴所部已经陆续出发,第二部的仁多部族也都整队完毕,中部万户处,大君拓跋赤德登上了楼车
只有悉末明所部,五个千人队形严整,枪矛林立,正对着城门方向列阵,防止傅津川再次带领铁骑突袭。
甚至悉末明有些期待,上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如果傅津川还敢出战,正好报兄长的仇!还要用青唐擅长的阵战,告诉他青唐也有勇士!
而傅津川也没有没让他们失望。
城头鼓角开始响起,旌旗挥舞。
城门洞开,晋军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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