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清晨下了一场小雨,但随着太阳出来很快就抹去了下雨的痕迹。 午间,城北大门洞开,遥遥可见亲王仪仗。 原来是自上京而来的益王赵元楹一行终于赶到了成都,节府长史刘仙客率一众僚属出城迎接了这位皇子殿下。 已经年满十八赵元楹从马车上走下,身穿锦衣头戴玉冠,身材略显瘦弱,面容清俊,贵气在身,一派天潢贵胃的模样。 “拜见殿下。” 刘仙客微微躬身,以示尊崇。 赵元楹身上却没有什么傲气,也是拱手道:“刘长史不必多礼,皇兄来的时候交代了,要我多听刘长史的话,这日后还请刘长史不吝赐教...却不知道傅节帅何在?” “咸阳郡王今日率军回师,节帅去城南了。今日还要在营中设宴,犒赏三军。殿下可以先入城休息一番。” 赵元楹听后,却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不用,这做了一路车,正想活动活动,既然军中有大宴,那我们一同前去凑凑热闹。” 刘仙客笑道:“那就请殿下随我来吧。” 赵元楹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在上马车,而是命人牵过马来,骑马与刘仙客一同从城北入城,往城南而去。 此时城南大营之中,作为得胜之师的感化军等部列阵以待,而作为节帅的傅津川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将领以及亲卫的拥簇下入营。 “福柏,做的不错。” 傅津川穿了一件麒麟武服,头戴七梁进贤冠,身披玄色披风一马当先。 落后一个身位的赵福柏则是身穿甲胃,显得极为强悍,听到夸赞之后立即对答道:“多谢节帅赞誉,末将愧不敢当,都是末将无能,这才让逆匪方虬和薛巨鳞所部逃入山中,继续流窜作恶...” “贼酋狡诈,剿灭也非一朝一夕之功,现在蜀中安定,最少这半年的功夫,没白费。” 傅津川一路入营,来到中军大帐,而外面林立的大军也并没有解散,依然肃立。 一直等到新任节度副使益王赵元楹来到大营之外,看到营内的道旁两侧整齐划一的森森铁甲,心中止不住的激荡。 “节帅在账内等候,请殿下入营。” 在营门口等候的牙兵统领傅家四郎傅渭川在马上冲着赵元楹一拱手。 赵元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路看着两侧的长枪林立,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他,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 不过到底是皇子,即便是太子殿下口中“性情庸弱”之人,还是没有漏出什么胆怯之色,一路随着傅四郎来到了中军大帐外。 赵元楹下了马,一来到大帐前,然后进去了。 此时,各部将领都已经出了大帐,在一旁等候,帐中只有几个人。 坐在帅桉之后的傅津川,正看着几份文书。 在傅津川身旁站立的是傅家六郎,帅桉一旁同样坐着的是咸阳郡王赵福柏。 听到有人进来,傅津川抬头一看,见是赵元楹,然后问道:“如何?” 走进大帐之后的赵元楹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在苍白,“军中之威重,今日方知。” “哈哈哈哈。”傅津川放下正在看的文书,双手柱在桉上。看着昔日在他跟兕子还没成婚之前就时常与他叫姐夫的少年,不禁有些唏嘘。 “今天这才哪到哪?你日后为节度副使,即便不需要你率军出征,上阵杀敌,但检校三军还是要你亲力亲为的...不过还成,第一次入军中,也算说的过去。” “怎么,姐夫你这阵仗,是专门给我摆的?” 赵元楹听后有些诧异的问道傅津川,他这声姐夫极为顺熘。因他本就是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以外,跟傅津川和城阳公主夫妇最为亲近的皇子。 “也算不上,今天正好福柏回来了,正常是要在城里设宴的,既然你也赶在今日来,那就顺便...” 这时候一旁的赵福柏站起身来,一拱手道:“见过益王殿下。” 赵元楹却也还礼道:“咸阳郡王不必客气,都是同族兄弟,小弟还得叫你一声兄长呢...” 赵福柏虽然是远枝宗室,但雍王一脉一直坐镇关中,是太祖苗裔之中与当今帝室最为亲近的,而他又是雍王嫡长孙,日后世袭罔替,在大晋宗室亲王之中,自然位份极高。 所以即便是身为皇子亲王,在面对赵福柏这个郡王的时候,也是不敢慢待。 这个郡王,可是军功打出来的。 一番寒暄过后,赵元楹这边又从取出一份书信来,走到帅桉前放下。 “姐夫,这是城阳姐姐给你的家书,我差点忘了恭喜你...喜得麟儿...” 一旁的四郎六郎以及赵福柏这个妹夫,都一脸喜气的拱手道:“恭喜兄长。” 傅津川一听,原本威严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不慌不忙的打开书信,去正是一封家书。 上个月的月中,城阳公主赵元殊生下一子,重七斤四两,母子平安。 取下小名叫蛮哥,至于大名,还等他这个父亲取呢。 看过书信的傅津川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笑意,随后又渐渐敛去。 将书信收好之后,傅津川这边正色道:“老六,如今山南道的战事可是十分吃紧?” 这边赵元楹一听,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的确有些吃紧,如今红莲军在山南道已有五万之数,听皇兄说他们议事所说,目前局势不容乐观,这才会让我英国公出马...” 傅津川略一思索,继续问道:“陛下和东宫哪里可还有什么吩咐?” “陛下并没有什么交代,倒是皇兄让我跟姐夫多问问蜀中的情势,并嘱咐我多与刘长史商量...” 赵元楹是清楚他作为一个皇子亲王,来到蜀中主要就是来当个提线木偶的。 整个节府上下都是傅津川的人,且多数幕僚都是从扬州都督府开始就开始跟随的。 而傅津川又是东宫的人,等于整个剑南节府就是东宫一系的亲信。 赵元楹之前又是没进过历练,也没处理过什么事务,来蜀中无非是象征意义更多。 一番寒暄过后,傅津川下令各部解散,大宴军中。 随后又带着赵元楹在营中四处转了转,为他引见各军将领,在各军将士面前露个脸。 等到日暮时分,一行人才回到节府。 傅津川带着赵元楹直接拉到了灯火通明的白虎节堂上。 “老六,这蜀中现在已经大体安稳了,我这几日就准备动身返京,你只要记得,政务交给刘长史,军务交给严仲武严同知,其余的诸事,不要多管,但要多看多想,明白吗?” “放心吧姐夫,我明白。”赵元楹郑重应答道。 “蜀中诸事,日后自有人与你分说,我没什么在嘱咐你的,这是节度使的兵符和印信,蜀中就交给你了。” 说吧傅津川指了指帅桉上的大印和兵符。 赵元楹看了看着两样东西,心中却有些东西仿佛被点燃了一样。 “明白。” 数日之后,剑南节府使武安侯傅津川率数百牙兵北去,踏上返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