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是,一个女人死在小庙里了。”
女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女人的嘴唇泛白着开裂着,头发凌乱的散着,一半遮住了脸。女人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五官倒是很端正。
此刻,女人已经躺在老支书那张爷爷辈的老木床上,他的婆娘正端着碗粥用小勺子盛起,“呼--呼”地吹着,再慢慢地喂进她的嘴巴里。
屋子里挤满了村子里的婆娘们和一大帮孩子。七嘴八舌的声音,弥漫在整个昏暗的屋子中。
“听说是得富在小庙里发现的,老支书让他背回来的。”
“看,看,她好像醒了。”
“看那小巧的嘴巴,没开裂一定非常好看。”
“何至是小嘴,就那挺直的鼻子,瓜子型的脸蛋,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一定是读过书的,是城里人吧。”
“是婆娘了吧,看看又不像呢。”
婆娘们叽叽喳喳着,这里面要数阿菊说得最起劲了。
女人的长睫毛动了动,吃力地张开一条线,半个眼珠子看了看人群,又有气无力的合上。
“去,去,都别那么吵了,喂点粥让她睡会。” 老支书硬把这些婆娘都推出屋外。
这一夜的李家村每家每户的灯光都比以前熄得晚,直到凌晨,还有两家灯亮着。老支书和李得富家的。
2)
女人在醒来后只说自己姓刘单名兰字,走投无路了才到李家村的,其余便什么也不想说。
不想说的过去,一定有它难言的苦衷。有苦衷的都是个有故事的人。
“求你留下我吧,大叔。”
刘兰虚弱的身子就那样跪在老支书夫妻俩面前,漂亮的眼里全是泪水和祈求。
李正保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可怜的样子,的确有点犹豫了。如果留下她,李家村所有人的口里都得省下几个饭来。因为是生产队,是以集体为单位计算,所有的粮食都要统一分配,是按照人头计算的口粮。
在这样的年代,只有口粮才能使她活下去,美丽在那么个年代是解决不了生存的。
“这闺女苦命着呢。”
李正保的婆娘在熄灯时,一声叹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李正保的脑子里便有了个主意。其实他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始终浮着一个人影,李得富。
留下刘兰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是她必须成为李家村的人。也只有李家村的人才能毫无疑问的分得一份口粮。
李得富是光棍,家有两间半的石头房子,他不会欺负人,更不会去欺负漂亮的女人。
刘兰只有成为他的婆娘,就能名正言顺地获得一份口粮。
李正保站在刘兰的床边说了,说得很婉转,怕伤了她的自尊。
其实无路可走的人是没有自尊可言的。
刘兰第一次露出笑来,笑得很好看。
她本来就很好看。
李得富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李得富家的那张“吱哑”作响木床上多了条花布被子。
花布被子是阿菊送来的,那张床上她曾经睡过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