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室内,诡异的气息四下流转。
同学们转身,顺着方向看过去,在一众拥挤的环境里,曲历河身边空空旷旷,浅蓝色桌面上有暖阳洒落,暖煦的色泽中和了蓝色系的冷意,他们依稀还能看得见辰光中的小颗粒和淡淡光晕。
于铮想坐的是这个位置啊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沈怡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因为视线被挡住,还专门朝后倾倒着望过去,目光中干净的桌面一尘不染,也不禁拧了拧眉头,微抿的薄唇说不上是什么意思。
这个桌子,就算没人坐,都是整个六班最干净的一张了吧
曲历河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和他挨着的只有前排的顾泉,左面的位置是空出来的。
原本这个位置是有人的,只是后来排队问问题的人多了,一大群人站在后排,看起来十分混乱,影响了班级形象。在上次校领导来视察之前,老杨便将那位同学安排到了钟明的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就成了六班专门的讲题座位。
一到下课时间或者是自习课,在上课没有听懂的人就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大家便会一窝蜂的涌上去,等曲历河忙完手上的事。
六班是差班,却依旧有很多人在努力的向上走,曲历河来之前,老师是他们唯一可以请教的人,可课间也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能弄懂得只有一两个,大多数的人便得过且过。
现在,有曲历河这个行走的答案库摆在这里,因为学习好而轻松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大家不自觉的相信他,几天下来,问问题的人多了,这个位置已经成了整个教室最有意义的座位。
于铮的声音很轻,清冽的声线带着与世无争的安定感,洒在这个被阳光充满的室内,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后响起,算是回应了同学们的热情欢迎。
老杨心里有些矛盾,怎么说于铮也是校长的儿子,校长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但是这个位置又实在特殊,他好不容易看到学生们学习的氛围活跃起来,不能就这样断了啊。
几十双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合适,便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嗯,可以坐。”
至于那个位置,他再重新安排一个就是了。
曲历河右侧身子贴在冰冷的墙上,校服也遮不住的凉意渗进来,弥漫在皮肤之上,他就这样闻声抬眼,眸光深邃,眼底滑过一抹诧异,眼睁睁看着于铮以一种我认识你的姿态,朝他走过来。
俨然他的目标,不是来六班学习,而是曲历河。
于铮自然的放下书包坐好,身侧笼上一片阴影,光线被挡住,曲历河这才认真的观察他。
和自己差不多的个头,脸色是那种许久没有出门的惨白,就算阳光笼罩,也没让他的脸色好看几分。从侧面看过去睫毛很长,但却不是向上扇起的形状,反倒低低的耷拉着,为他增添些许深沉。
寸头,白净的脖颈上戴了一个观音玉坠,绳子不怎么长,只堪堪到锁骨下一点点,衣领遮住一半,另一半暴露在空气中。
红线耀眼,玉石青白相间,线条柔软自然,色泽圆润,看起来是上品玉。
原来这就是于铮啊,本是天之骄子
曲历河在心里感叹着,不禁想到他冷静的命运,心底泛起一阵感伤,看着于铮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感伤归感伤,诧异也是真诧异。
在他的记忆里,于铮应该是那种穿着白衬衫抱着书,黑发不长不短,蓬松的耷拉在额前,待人温和又从不生气,笑起来眼睛弯弯里面有光的类型,而不是现在这个理着寸头,脖子里还挂着观音玉的人。
虽然那张脸依旧很好看,不过发型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曲历河看着于铮高挺的鼻梁下落着的阴影,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梦想和现实总会有些差距
老杨已经重新回了办公室,还有三分钟下课,下节课是微机课,大家都没了心情学习下去,纷纷摩拳擦掌等待着下课铃声响,也有几个人在偷偷的打量着曲历河这边的情况。
都成了同桌了,两个学霸都不互相打一下招呼的吗
钟明也是其中之一,自从于铮坐下后,他的视线就没移开过,恨不得变出一百双眼睛来盯着曲历河。
目光所及之处,曲历河靠在墙上侧坐着身子,手肘搭在左侧的靠背上撑着脑袋看于铮,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这么多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能在曲历河世界里来回蹦哒的只有迟哥。那张平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只有在面对迟哥的时候会有宠溺的笑容出现。
对,就是宠溺的笑容
纵然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扯,但是他看的真真切切的,那种宠溺的笑,从心底泛上来,表现在身体的亲密和唇角的弧度上,最后从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冒出来。
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高兴。
跟他平常对别人的公式化笑容一点都不一样,没有疏离,没有冷淡,只有毫无防备的信任,是只有江迟能够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虽然曲历河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但钟明还是清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曲历河的眼眸澄澈漆黑,黑白分明给人天然无害的无辜感,却总比江迟的眼睛多一些复杂和深沉,钟明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会突然沉默或者担忧,但是自从听说了他的童年后,就明白了几分。
说起来,他早前就和薛一听讨论过,两人最终达成一致,得出结论:曲历河和江迟很像。
性格相似,说话方式相似,字体相似,就连待人接物的方式都很相似,相似到他读懂江迟的眼神的同时,也就读懂了曲历河的眼神。
而现在,在钟明的眼里,曲历河脸上就写着七个大字。
我对你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