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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明嘉十年的春日不见万物复苏,却见秋日的肃杀凉寒。
许是昨日午门见了血光,今日路过,都还能闻到那丝丝的血腥味。
姜玥坐于马车之上,车夫路过午门都驶得快了些。
一日前,都察院御史卢宇、陈科等人*内阁首辅苏聿独断专权,大徽之江山不在皇权,却在元辅。
据说那*的奏折在小皇帝的案前摞了一尺高,却通通被扔进火炉,烧成了灰烬。
不到半个时辰,宫里传出旨意,都察院御史卢宇、陈科等人污蔑首辅,假以正义之言,行诋毁之计,着令有司捉拿,于午门廷杖一百,革职流放。
这整整一百廷杖,打得人皮开肉绽,有三人当场死亡,而侥幸存活者臀上挖出的腐肉就有数十块,还未医治完全便发往边境戍守,血水沿着街道一路流出京外,连哀嚎都无声可出,令人惨不忍睹。
姜玥开了小窗,看着窗外乌泱泱的天空。
如今这大徽之权都尽数握在苏聿手中,连小皇帝都尊其为先生,对其恭敬有加。
想到此处,姜玥的唇角依旧挂着笑,可眉眼却有些冷。
真是可惜了,他再手眼通天怕是也算不到,她竟然会重生吧?
苏聿,你欠我的,该还了。
“咚咚”,车夫敲了敲轿门。
“大人,到了。”
姜玥下了马车,车夫递了伞给姜玥,便驾车走了。
姜玥持伞进了右掖门,过了归极门便是六科廊,再往里走些,便到了都察院门前。
她今日来,是向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陆沉青道谢的。
一月前,在礼部侍郎杜若与户部尚书之女方婉之的婚宴后,这身子的原主不幸落水,恰被陆沉青瞧见,救了上来,只是晚了一步,原主已死,救上来的却是她。
姜玥往前踏了一步,正要上台阶进都察院,却见里头出了两位大人,满脸的愤懑不平。
“陛下居然连言官谏言都惩处,日后这朝中谁再敢谏言?那苏聿岂不是要只手遮了天去!”
“你小点声,莫要让旁人听到了,到陛下和首辅面前治你罪!”
“我便是说了又如何!”
“你是直言不讳,可也要顾着一家老小啊!”
“哼!”
虽是愤慨之言,但此刻为了家小也只能忍了气。
姜玥见两位大人出来,往旁边侧了一步,拱手作揖。
大人们从她面前离开,临走了,姜玥还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所幸这陆御史虽是首辅之侄,却也还算公正,今早还*了王保。”
“说不准是做戏,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出大戏。”
“你又胡说了。”
两位大人刚不见人影,这凉风便一吹,吹下细密飘忽的小雨来,姜玥撑了伞,问都察院的守门小吏。
“陆沉青陆大人可在?”
小吏回道:“陆大人到内阁去了,还未回,大人可有事?”
姜玥摆了摆首,“无事。”
这陆沉青倒是忙得很,她原先是携礼到了他府上去拜谢,结果管家说他这几日事务繁忙,都住在都察院,她来了都察院,赶巧又碰上他去了内阁。
姜玥只好先回大理寺去,她如今是大理寺从八品评事,之前因着落水在家休养月余,今日才再度上任。
沿着都察院往南走上一段便是大理寺了。
姜玥刚入大理寺便听到里头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在争什么事。
姜玥走近了大堂才听清。
“这剥皮尸案查了一年有余,竟然还未查出来!今早陛下问起此案,我都答不上来!”
这是大理寺卿翟应。
“大人,此案线索颇少,要查起来实属不易,这案件在我们手里轮了个遍,愣是没人找不出其他线索来,这、这我们也没法子啊!”
这是大理寺少卿甄远。
这剥皮尸案,姜玥略有耳闻,据说此案的死者皆是无皮之尸,尸体上线索极少,没有半点他杀的痕迹。
可若不是他杀,缘何会被剥了皮?
姜玥跨了门槛进去,“姜玥见过几位大人。”
“嗯。”翟应随口应了声,便没再理她。
几个人又吵了起来。
“如今连陛下都知晓此案,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法子,这案子一月内必须得结!”
“大人,不是下官不想破案,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大人……”
“大人……”
姜玥扶额,被这一个接一个的大人吵得头疼。
“此案不如由下官来办。”
“是啊,这案子不如就交给……什、什么?”
甄远正高兴有人接这烫手山芋,却才反应过来是姜玥要接?
“你知道这案子多难办吗?你一个小小评事也敢插手?”
姜玥作揖道:“下官要论办案,自然不如诸位大人,但下官初生牛犊不怕虎,兴许有别样的收获也不定,请大人应允下官接手此案,若一月内下官无法破案,任由大人处罚。”
“这……”甄远转了转眼珠,看向翟应,“大人,横竖现在无人可办此案,说不定姜评事能别出蹊径,破了此案,下官以为或可让其一试。”
“甄少卿,下官以为不可,若是她破不了,陛下怪罪下来,遭殃的不还是我们吗?难道还会把罪责推给一个小小的评事不成?”
听大理寺寺丞李清这么一说,甄远却怒了:“那你说说,这案子该给谁办?难不成还把这案子推到刑部去,让满朝文武都看我们大理寺的笑话?”
“这……”
“够了,别吵了!”
翟应沉吟一声,对姜玥道:“此案甚为棘手,你确定要办?”
“下官确定。”
“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我就将这案子交给你,若是办不出来也无妨,横竖都有我替你顶着。”
姜玥诧异地看了眼翟应,垂首道:“谢大人。”
“嗯。”翟应颔首道:“另外,我派王崇、方逢两名评事供你调遣。”
“是。”
翟应看着姜玥沉静从容的面容,却是皱了眉:分明是一介女流,小小的从八品评事,竟然让他有些许放心之感?
原先吏部派了她到大理寺做女官之事让他极为不平,女人素来感情用事如何能办案?在大理寺的这一年里,她的确未曾做出功绩,但也未有大错。可如今再看她,竟是有些不同?此番落水休养,似乎让她变了不少。
“听说你失忆了,可是真事?”
“是。但大人放心,这一月下官已将朝中所有官员及规矩都理清、也记清了。”
“那便好,此案你若是办成了,我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赏。”
姜玥作了一揖:“下官多谢大人。”
翟应点点头,从姜玥身旁离开。
甄远也摸了摸胡子,对着姜玥点了点头,不管谁接手这案子,只要这久未破案的罪责怪不到他头上便成。
“姜评事辛苦了。”
姜玥对着甄远作了一揖,她知晓甄远的心思,也不以为意。
她接下此案不过是为了晋升罢了,若是一直做这小小评事,固然可以高枕无忧,但又如何能与苏聿抗衡?
老天令她重活一世,总不该是看着仇人高登庙堂,只手遮天吧。
大理寺里头左面有个会合堂,那里便是大理寺官员处理一应事宜的地方。
姜玥刚进会合堂,险些找不准她的书案,所幸王崇迎了上来。
“姜评事。”
王崇作了一揖,姜玥回了一礼,“王评事。”
王崇领着姜玥到了她的办公书案,又取了一叠案卷放于她书案之上,“这是此次剥皮尸案的所有卷宗,姜评事且先看着,方逢外出办事去了,评事若有疑问可问我。”
姜玥颔首,“那便多谢王评事了。”
“无妨,分内之事罢了。”
姜玥对着王崇笑笑,王崇愣了愣,面上微红,也颔了首,退回他的书案去了。
姜玥翻开了卷宗,先看了关于尸检的记录。
此案死者共有十名,皆是女子,她们死状大抵相同,并无异常。
但此案怪,便怪在尸体上。
凶手剥皮是将死者埋在土里,只留下脑袋,接着在死者的脑袋上开个十字口,灌了水银下去,一下剥成的。
尸体无皮,但从内里来看,除了水银和沙子却没有半点他杀的痕迹,哪怕是解剖也找不到*的痕迹。
可若是活人剥皮,必会挣扎,一旦挣扎便会留下痕迹,难不成这死因出在皮上?
可既无皮,如何查死因?
再者,凶手要她们的皮做什么?她们的肌肤有何异常?
姜玥皱了眉,放下尸检记录,翻起了死者生平。
第一位死者是位寡妇,问了邻里,说是她早年丧夫后,未再改嫁,但她却是生得清秀,时常引得媒婆上门求亲,只是她不愿改嫁,后来便莫名其妙死了,在她家后院找到了她的尸体。
第二位是位妙龄女子,据说她原是看上了一名男子,但家里不同意,她打算要与那男子殉情,但临了反悔,便跑了回来,家里替她寻了门好亲事,日子过得也算美满。但成亲一年后便失踪了,之后在贡山里找到她的尸体。
第三名是……
姜玥看到最后,有人用红色的笔批注了句:十人皆为肌肤如水般娇嫩细腻者。
这一句令姜玥毛骨悚然,此人是对女子的肌肤有何癖好吗?
姜玥盖上生平记录,又翻了办案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