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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芙真去从军了?”苏虞闻言眼睛睁大,手里的锅盔险些吓掉。
她屁-股坐在身后的书桌上,脚底踩着长凳,从油纸包里掏出苏父早上做的锅盔,给面前的白妔苏婉吴嘉悦一人发一个。
跟喂小鸡一样。
轮到苏婉,苏虞还叮嘱,“我爹说你最近都瘦了,问我太学院中午的伙食是不是不好。”
苏婉小口文雅地啃着锅盔,手上一直在翻书,眼睛不离书页,轻声道:“我没瘦,是穿得太多。”
人家穿得多显胖,她倒好,穿得多显瘦。
苏虞反手,屈指在苏婉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说你是光想着看书,连饭都忘了吃。”
有时候苏婉一篇文章写完,再抬头时都过了饭点。她也不好意思再去,索性再写一篇文章充饥。
“再给你个,留你中午吃。”苏虞又分给苏虞一个。
白妔手中这个还没吃完,就伸手要另一个,“再给我个再给我个,我也中午吃。”
“做个人吧,整个太学院里,也就你天天一顿不落去的最早,你还好意思加餐!”苏虞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然后把锅盔递给吴嘉悦。
“我爹心疼你自己出来住,你也两个。”
白妔更不服气了,抬手打苏虞,被苏虞灵活地躲开。
苏虞笑,“阿柚让你控制体型。”
白妔这才作罢。天气一凉她胃口就好,最近是吃的有些多。
四人来的早,边吃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们几个中,消息最灵通的要数吴嘉悦,哪怕不住在吴府,她消息都比苏白苏三人要广。
“陈侯那样的,居然真的让陈芙去从军了?”苏虞啧啧摇头,“不对,应该叫陈大人。”
离陈家被削夺侯位到今天,差不多过去十天了。之前她们就听说陈芙要去从军,只当是玩笑。
这种感觉就跟让可能会继承皇位的小皇女去考科举一样,太过于从头做起了,先不说能不能拉开脸面放弃自己的身份,单就是艰苦的条件,都不是陈芙这种京中长大的世女能适应的。
吴嘉悦大口啃着锅盔,“陈芙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死倔一个,她以绝食相逼,陈大人也没办法。”
“听说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陈大人差点被她气死。”吴嘉悦嗤笑,“有意思吧,当年陈家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家,不惜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们家德不配位都要活着。”
“然而今天,陈芙死活都要出去‘送死’,谁能想到陈家也能生出块硬骨头。”
先前她们几人甚是厌恶陈芙,恨不得套她麻袋痛打她一顿,可听说她昨日就已经收拾东西从军去了,心里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这一去,以陈家如今的势力能庇护她的并不多,日后她还能不能回来,谁都不好说。
苏虞在想事情,看见旁边伸出一只白嫩的小胖手,下意识从油纸包里掏出锅盔递过去。
直到对方接住,苏虞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茫然抬头,就看见熊思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看她们吃东西吃了多久。
这会儿分到锅盔后,正乖巧地坐在苏婉身边,大口吞吃,“好香啊,我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锅盔。”
苏虞得意,“那可不,我爹的独门绝技。”
一个锅盔,她自己一口接一口,没两下吃完了。
熊思婕意犹未尽地看着苏虞,也不好意思再张嘴要,就这么巴巴看着她,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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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
此人脸皮比她还厚!忒会装可怜了些!
苏虞数了数,又分给熊思婕一个,“真没了,剩下的是给阿柚跟师公带的。”
一听说是给谭柚和长皇子带的,熊思婕本来张开想咬锅盔的嘴又慢慢闭上,她把手里完好的锅盔递还回去,“留给夫子吃。”
太乖了些。
苏虞笑,“吃吧吃吧。”
见她们几个在说陈芙,熊思婕眨巴两下眼睛,慢吞吞说,“可能要打仗了,她现在出去很危险。”
四人微微一顿,随后惊诧地齐齐看向熊思婕。
白妔冲在最前面,她离得太近了,吓得熊思婕打了个嗝,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睁着。
苏虞一把拨开白妔,怕她吓到熊思婕,“你说什么要打仗了?”
她们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苏白苏三人看向吴嘉悦,吴嘉悦也是一脸懵,缓慢摇头,“我没听说。”
这种事情,就算她还在吴府,都不一定会提前知道。
“我娘说的,”熊思婕补充道:“我娘看完星星后,说有什么什么星不安分,怕是要起战事。”
熊思婕的圆脑袋最近光是记住谭柚布置的任务就已经很勉强了,哪里记得住什么星星。
可能因为女儿的心思从来不在这方面,熊大人说话也不避讳着她。熊思婕玩熊思婕的龟壳,她看她的星星。
无意识嘀咕一句,正巧被熊思捷听到了。
熊思婕见四人没笑话她,也就多讲了两句,“我娘说她是算命的,算大司的命,算的可准了。”
要不是吃了苏虞两个锅盔,熊思捷平时都不跟别人说这些的,她们只会笑她,“你娘窥探天机窥探的太多,报应都落到了你身上哈哈哈。”
熊思捷以前还会掏龟壳砸她们,现在都不爱搭理了。她娘说她都是十五岁的大孩子了,不能跟十三、四岁的时候一样幼稚不成熟。
过完年,她都快十六岁了,要更稳重,所以她连龟壳都挑大的拿。
“熊大人……”苏虞从腰后掏出扇子,扇骨轻敲掌心,看向苏婉白妔吴嘉悦,“熊大人好像是钦天监监正,负责推演跟星象。”
钦天监这个部门,有人说就是为皇室服务的,用玄而又玄的东西吓唬人,从而达到皇室的某些目的,其实都是瞎编的。
但实际上,能进去的人,多少有点真本事,能做到监正一职,更是个中的佼佼者。
反正苏虞挺信的。
苏虞凑过去,手搭在熊思捷肩膀上,殷勤狗腿的问,“令堂认识那么多星星,不知道跟文曲星关系如何?能不能托她走走关系,明年这春闱就靠它了。”
“务必把老苏家的名字刻在文曲星上,我愿意出三两酬银重谢令堂,……三张锅盔也不是不行。”
白妔跟着举手,“我也要我也要。”
苏婉跟吴嘉悦,“……”
都不知道是说她俩聪明还是说她俩笨。
“熊大人应该不负责文曲星,不然星星上写的肯定都是‘熊思婕’三个字,哪里塞得下你们。”吴嘉悦打开水壶喝了口水。
苏虞跟白妔看向熊思婕,熊思捷小口咬着锅盔,朝两人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苏虞沉默一瞬,低头打开油纸包,又掏出一个锅盔递给她,“没事没事,人各有命,就算读不好书,熊大人也不会让你饿着。”
把名字刻在文曲星上的路算是堵死了。
“当真要起战事?”吴嘉悦眉头皱的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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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微微摇头,轻声说,“应该不会,可能只是试探。”
苏虞将油纸包重新包起来,从书桌上跳下来,小臂搭在熊思捷肩膀上,“想那些没用,不是咱们现在该想的。”
说的也是,她们现在能做的便是读书。
她们这一代强,大司将来才会强。
可能早上,几人还对熊思捷的话多多少少有些怀疑,毕竟京城离边疆属实有些远,根本没收到半点消息。
直到夜里,边疆文书抵达京城,上书:
晋国大军有一支军队在两国边界走动,有挑衅跟试探的嫌疑,怕是会有异动。
一晚上,基本所有朝臣都收到了消息。
翌日清晨,群臣等在宫门外满心忐忑担忧时,就瞧见今天的谭府马车上,下来的不止谭橙一人,还有谭老太傅。
众人不由一愣。
老太傅因为身份地位不同,朝中没有重要的大事,轻易是不上早朝的。如今看来,边疆一事可能是有些严重。
谭老太傅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深紫色官袍,还以为是谁家早起来遛弯的慈祥老太太呢。
谭老太傅身上的官服,颜色紫到暗红发黑,上面的祥文跟图案,更是象征着身份地位。和她站在一起,谭橙身上的官服就显得过于稚嫩青涩不值一看。
不止谭橙,其他官员站在她面前也都是小辈。
“谭太傅。”群臣见着她没有不拱手颔首行礼的,同时心里也是一松。好像老太太在,她们的主心骨就在。
老太太两手抄在袖筒中,看向她们,“都听说了?”
她们回,“都听说了。”
老太太问,“你们怎么看?”
提到怎么看,大家意见不一。
“晋国可能只是普通巡视,大雪天中没看清界限,大司不至于小题大做挑起战事。何况现在大司国库无银,实在不是迎战的时候。”
这是主和派。
“国之边界岂容模糊?用没看清作为借口,要么没长眼睛,要么没长脑子!”
“晋国在边界挑衅定是试探,若大司此次置之不理,下次再来时,便不是一队人马,而是大军来犯。依我看,不如威慑一下,作为警告。”
这是主战派。
但主战的实在是太少了。
她们这些朝臣都好久没见过战事,那些三、四十岁的人,出生起大司便在休养生息。
她们生在和平时期里,长在富裕环境中,现在想的是老在安逸生活里,就更别提更小的一辈了。
比起忽然起变故,她们宁愿维持现状就好。
因为没人相信,晋国真的会出兵,毕竟大司曾经那么强,威慑力那么远。
老太太听完心里也有数,这个结果她差不多也猜到了。
老太太看向吴思圆,“你如何看?”
吴思圆肯定是想不打仗,万一真打仗了不得要银子,朝廷哪里有银子?
若是一时退让能换来边疆百姓过的安稳年,那朝廷态度大可以不必这么强硬。
更何况,晋国只是有一队人马在边界处走动而已,又不是整个大军。如今边疆早就下雪了,大雪天里,没看清路也很正常。
吴思圆心里很多事情都清楚,但某些时候只能装糊涂,找些她自己都觉得滑腻可笑的借口,换来短暂的两国交好。
因为一旦打仗,整个朝堂便是手握兵符的司牧在掌控话语权。
吴思圆拧眉,她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的那几成胜算是真是假。她要找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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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吴嘉悦回来一趟。
“太傅觉得呢?”吴思圆问。
老太太反问,“你说呢。”
吴思圆微胖的身子顿了顿。
老太太不赞同和。
吴思圆把头低下来,看着脚下地面,有些不敢抬头跟老太傅对视,“嗳,学生知道了。”
她曾经也是老太傅手下最得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