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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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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国公府赵家,老一辈的大臣,像是老太傅这种都比较清楚,跟“司”姓的世袭爵位不同,赵家的国公一位,是用无数赵家人的血肉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堆积出来的。

安国公的一个“安”字,是安国定邦的安。此字的重量,足以说明赵家对于大司的贡献跟重要性。

没有赵家,就没有今天的大司。

跟之前的陈侯现在陈大人不同,赵家全族铁骨铮铮,典型的将门之后。她们可以为了身后百姓,顶着敌军利刃寸步不退。

赵家世代坚守边疆,最终边疆战场也成了她们的埋骨之地。

上至老国公的亲族跟赵家元帅,下到赵家后辈,几代人,都葬在了那边疆土。她们哪怕逝去,英魂依旧守卫着那片土地。

正因为赵家这份保家卫国的精神,饶是吴思圆,都对赵家怀有几分敬重。每每见见老国公,都会颔首弓腰放慢脚步,要么让行,要么并行。

吴思圆还小的时候,比现在的吴嘉悦还要小上十多岁的时候,是被人抱在怀里亲眼看见老国公一身孝服抱着乌黑灵牌面无表情的跨坐在马背上进京。

出征时,是赵氏满门,浩浩荡荡。回来时,仅剩几人,披麻戴孝。

当时,整条街上,百姓皆披孝服,满城放声恸哭。

那年,从边疆到京城,老国公回京之路所经之地,家家户户都挂着灯,说是要点亮赵家人的归京之路,为赵家人掌灯前行,让她们看得见回家的路。

到京城时,太上皇更是携刚封为太女的先皇,母女两人亲自到门口下马迎接赵家。此等荣耀,大司开国以来,只此一份。

老国公那时还年轻,没到拄拐的时候,他腰背挺直,满是风霜跟锐气的眼睛环视一圈,沉声说道:

“不要哭,仅以赵家几十人换大司百年边境安稳,值!”

“我们是赢了,不是输了,要拿出赢者的傲气!”

他以一男子之力发声,字字清晰,宛如战鼓,震在众人心头。

这便是赵家。

满身傲骨,忠贞为国的赵家。

太上皇闻言也是动容,几乎哽咽着说,“愿我大司,百年安稳,方能不辜负我赵氏英魂在天之灵!”

那时的赵家,虽姓“赵”,但地位堪比“司”姓。

只是近些年大司发展极快,刚开始的休养生息政策对于战后千疮百孔的大司来说像是一场降在贫瘠之地的甘霖,浇的酣畅淋漓万物兴荣

太上皇去世时,大司国力最盛,新人辈出。

随后便是先皇守江山,其实从先皇在位后期开始,朝堂便显现出部分问题,国库出的多进的少,朝堂上的大臣人数比位置还多。

一个职位以往是一个大臣,一人包揽全部,而现在一个职位是两个人到三个人做事。

等到司牧司芸这一代,国库彻底耗尽。

在翰林院推行绩效考核之前,朝臣们尸位素餐,混吃等死,都等着别人来做事。

她们这些年轻一辈,不记得当时战事的惨烈,未曾见过老国公一人抱着乌黑灵牌回京,也没看到过全城上至将领下至百姓咬牙扛敌。

明明没过多少年,可太平一段时间后,她们好像都离战事很久远了,远到仿佛是上古时期的事情。其实但凡家里还有老者,估计都记得大司曾经有多苦。

可朝臣们不管这些,她们像是生在富饶中,所要做的就是挥霍。

新臣上位,老臣退去,整个大司慵懒懈怠,昏昏欲睡犹如开始打盹的狮子。

也是受这种环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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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对于如今的朝臣来说,拼死厮杀的国公府赵家已经没落了,现在哪里还需要打仗呢。

跟国公府赵家比起来,还是吴思圆她这个协办大学士更有权势有地位。

赵家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大司皇室鸟尽弓藏,而是一旦平稳下来,赵家这种将门的势力自然随着下滑。

大司倒是慢慢冬去春来日益富饶,可对于赵家来说,她们所遭受的打击比当时的大司更重。

大司恢复过来重现生机,可赵氏一直人口稀少,有高僧曾说过,赵氏满门英魂,为保百姓连死后都是杀气腾腾,导致赵家杀气血腥过重,子嗣艰难。

所以如今赵家一辈,几乎没有一个后辈在朝为官,就算有,也都是闲职了。

曾经的国公府赵家,都快淡出京中众人的视野。

她过于低调,过于不起眼,任谁也不会将朝中重事跟赵家相互联系。

安国公年迈,老爷子年轻时也是翻身上马提枪-杀敌的一把好手,如今年龄大了,阴雨天行走时都需要拄拐。

他这般年纪,已经很少管闲事。

而赵母跟赵父,在边疆长大,都多多少少留下病根,赵母在朝中领个闲职,也算勉强维持国公府开销。

又因为两人结发妻夫,年少时一同受过苦,赵母只有赵父一个夫郎,两人只孕育出一女一男两个孩子。

今年武试还没开始,嫡长孙女赵锦莉暂时还没有功名。

对于赵家来说,她像是全部的希望,是赵氏一族的延续。

而嫡孙赵锦钰是个男子,又不常在外面抛头露面,以至于很多人都没见过他,也是近期才听说跟秋闱解元安从凤双进双出,似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样的一家,本不该在吴思圆的怀疑范围之内。

可吴思圆到底是警觉,始终感觉有问题。

她不是无缘无故污蔑赵家,而是私下查过。

赵家战后回京这些年,一直养着当年追随赵家奋勇杀敌的残兵以及她们的家属。

这事朝中上下都知道,毕竟跟残兵比起来,赵家再艰难也比她们好上太多。若是没有赵家养着她们,这些残兵晚年多数凄凉悲惨。

这些人在赵府做些杂活,或是在京郊处的宅子里务农,由赵家庇护跟每月发津贴,也算过得下去。

只是她们成家有了孩子后,还是没从赵家分出去。老国公因为当年的战友之情,隔三差五的过去探望她们。

自从两三年之前,老国公就将部分孩子接回京。

众人只当老国公爱操心,要为这些孩子在京中谋一份职,方便日后生活。

也是赵家过于低调,已经淡出众人视野,竟没人关注过后续。

吴思圆想办法查了一下赵家近两年来的每月流水,不能说知道的很详细,只有个大概数目,但这个数,绝对比以往几年赵家的花销要大。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国公接回京的这些孩子,至今都住在赵府中。

这群人,估计跟如今的司芸司牧一样大,都十几二十出头。

吴思圆原本很迟疑,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一是没彻底信任司牧,二是……

那毕竟是赵家啊。

是曾站在万千百姓面前以血肉之躯扛住刀枪剑棒的赵家啊,是为了大司全族几乎战亡的赵家啊!

赵家人会弯腰屈膝背百姓,但对着敌军时,至死没弯过膝盖。

吴思圆看着账目单时,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能是没到时候送这些孩子出去,也可能是家里子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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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公又亲眼看着她们长大,舍不得她们外出。

吴思圆心里找了无数借口,试图解释赵家流水异常的合理性。

直到今天,直到吴嘉悦杏榜第三,吴思圆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她欠谭柚的,若不是谭柚,没有今天的吴嘉悦。

同时,司牧说的也对,她们的确该为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让路了。

新一任的朝臣,大一点的有户部马尚书,年轻一点的有绩效考核后从大司和百姓可以不顾自己安危跟尊严。

朝中虽有她这种人,但更多的是还能看见希望。

现在的朝堂,需要这样的朝臣,唯有这般朝臣,才能开辟出更好的大司疆土。

吴思圆提笔,在折上将赵家异常写下来,交给司牧。

往大了说,为了大司。往小了说,为了吴嘉悦。

吴思圆于这个初春三月,从吴嘉悦身上,从她没仔细看过的大女儿身上,望见了朝气跟未来。

所以,宁可错查,不可大意!

折子递到勤政殿的时候,谭柚正好今日休息,也在。

谭柚坐在桌边偶然抬头,见司牧脸色越绷越紧,便伸手倒了杯温水,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边,温声问,“怎么了?新税不顺利?”

司牧微怔,在谭柚垂眸看她的眼睛里瞧见自己难看的脸色,缓缓摇头,轻声说,“跟新税无关,是别的事。”

司牧将折子放在桌上,伸手朝谭柚张开双臂,等她往前一步,便抱着她的腰,将紧绷的脸蛋埋在她小腹上,来回蹭了蹭。

“累了?”谭柚眼睫落下,声音温柔,“歇歇?”

她一般在勤政殿,都会数着时辰哄司牧起来走走,不能总是久坐着处理政务。

差不多每隔一个时辰,她会过来牵他的手,将他拉到门口站一会儿,看看杏花,看看梨花,亦或是单纯的看看她。

溜达个小半盏茶的功夫再回来继续处理政务。

刚才司牧已经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时正好有折子送进来,他看完情绪便有些不对劲。

谭柚温热的掌心搭在司牧后背,轻轻拍抚。她站着,从上往下双手环着他,是个让怀里人极具安全感的姿势,“需要跟我说说吗?”

“我想不通,”司牧闷声闷气的声音说,“一点都想不通他是为何这般做。”

吴思圆的折子司牧看了。

吴思圆是奸诈贪财,但她能做到这个位置手握这份权力,就说明此人有跟位置相匹配的能力跟手段。

到底是世家出身,师承老太傅,又是她那年的三元及第的状元。所以她怀疑赵家时,便说明赵家已经有问题。

只是,为什么是赵家……

司牧双手搂着谭柚劲瘦的腰,下巴搭在谭柚小腹上,昂脸看她,眼里露出几分迷茫,“曾忠心为国者,如今为何这般行径?”

见他同意,谭柚伸手拿起桌上摊开的折子看过去。

对方一手好字迹,甚是漂亮。

谭柚微微挑眉,眼里露出惊艳,不由翻开看了一下——

吴思圆的折子。

谭柚,“……”

说实话,谭柚有些诧异。

吴大人这手好字跟她的身形,差的有亿点大啊,但一想想现在的吴嘉悦,又觉得吴思圆年轻时也许跟吴嘉悦一样。

想想谭母,想想吴思圆……

时间果然是只猪肘子,一口一口将人喂胖。

谭柚返回来看折子内容,开头先是写了几条关于方便新税往下推行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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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提了一嘴赵家的异常之处。

谭柚对国公府赵家不是很熟悉,但家里老太太对赵家却格外敬重,包括谭母跟她的两位夫郎。

能被老太太这般敬重的人家,在京中好像仅此一户。

听闻上次因谭府办宴一事,赵家两姐弟上门解释原因,谭主君跟沈氏都是亲自迎到门口,走时又备了礼物跟送给赵锦钰一只上好的镯子。

可见赵家到底不同。

且赵锦钰虽行事跟旁人不一样,但贵在磊落大方,亲自登门将事情跟谭府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分隐瞒,也有将门之风。

不过这世上很多事情,属实不好说。

如果多想一些,上次她街上遇刺,赵家姐弟为何碰巧在场,就值得琢磨了。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便定对错,不如仔细查查再下结论。”谭柚压下多余心思,将折子合上放回远处,空出手指轻轻揉捏司牧太阳穴,帮他放松。

她垂眸看他,声音不疾不徐,“想要知道真相跟结果,就要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去看待,不能以个人情感先入为主。”

司牧眨巴眼睛,然后歪头将脸贴在谭柚掌心里。

两人也不知何时养成的无声默契,只要司牧歪头偏脸想歇歇的时候,谭柚总会用手掌托着他。

“我不想听大道理……”

司牧扁嘴哼唧着,纤长的手指缠着谭柚腰上垂下来的墨色丝绦,闷闷地说,“我都懂,我只是很难受很震惊,才说给你听。”

他拿那双漂亮的凤眼,一下又一下的看她,可怜兮兮的。

谭柚懂了,谭柚眼睫落下遮住浓浓笑意,微微颔首,轻声道歉,“是我错了。”

“你也没错,你说的都对,我也都听进去了,”司牧声音软软糯糯的,又有些低落,“但我现在是司牧,心里难受时想听我妻主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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