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一艘商船在海上乘风破浪。
鲍勃神气地站在瞭望台上,小心翼翼地揣着那坐在他臂膀上的小祸斗。
他一口吧唧一个树莓,非常心满意足地和眼看着因为只有五岁大所以还显得的懵懂得不太聪明的对方睥睨着海上风浪。
“小斗子,哥和你讲哦~至冬那边虽然天气特别冷,但是能从冰面下钓起来的鱼那可真就是一条比一条大,有时候撞着运你还能碰上一条鲸鱼呢。”
他憨笑着拍了拍肥胖硕大的啤酒肚,又用粗壮的手指戳了戳小祸斗那粉嫩细腻的小脸蛋,十分满意地看着对方眼底那崇拜的光芒。
“那大鲸鱼可了不得,虽说算不上魔物~但身体里头带着的元素量和那天生的大力道那是真响当当的蛮横,但是你鲍勃哥不管,喝醉了酒就把它当树莓甩。”
“至冬国的爷们不可能空杆子,就算是钓着璃月的水鬼还是什么猴子的也要把它愣生提起来扔锅里煲汤,要不是我看着那鲸鱼比我的碗大~它早就进肚里了。”
说到这里时,他似真望见了那鲸鱼被他一提溜甩出了冰面的场面那般神色傲然。
闻言小祸斗仍是懵懵地点了点头,羡慕地拍了拍手。
“金鱼是夏日祭那些漂亮摊子上的鱼吗?鲍勃叔叔你家里的碗那么小嘛?”
他那不太聪明的话语只让鲍勃神气地哼哼着,哄椰羊幼崽这样的事情他们至冬国糙汉子们铁准一个比一个擅长,真的遇事不决灌点小酒就听话了。
“回头你就等着哥逮只来给你烤着吃吧,其实你鲍勃哥我的年纪也就比鲍里斯大两岁,算不上叔叔的……小斗子,咱们的树莓号再哗啦两海里可就要到树莓岛了。”
鲍勃嘟囔着,随即很精神地指着那朦胧海雾里若隐若现的岛屿轮廓。
而祸斗只是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捧着一颗和他脑袋瓜一样大的树莓啃巴。
“可是鲍勃叔……咱们的船里明明都是树莓了,为什么还要去找树莓岛啊。”
他悄悄望了一眼那堆满了甲板的树莓,脑袋瓜上都是问号。
闻言,鲍勃用一种你还是幼崽你不懂的神色摆了摆手解释。
“这你不懂了吧,先前咱们混海的时候头儿一般不让我们喝酒,那些酒大多我都喝不惯就喜欢喝树莓酒,但是这东西太难榨~一麻袋也凑不出两坛子。”
“主要是现在有些兄弟没能跟过来,我想着再多找找些树莓……等到齐聚的时候好显摆上个两三缸,非把头儿和鲍里斯他们全喝趴下。”
鲍勃用肥胖的大手轻轻揉了揉祸斗的脑袋瓜,语重心长地叮嘱。
“不过小斗子你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呢,最多给你喝树莓汁~不然老针准不会给我好脸色,万一哪天在海上有个大病小病的他准会偷偷给报……”
那话语说了一半,一阵刮骨的偔寒风蓦然间掐断了他的话语。
彻骨的冰寒分明让他回忆起了什么,也让这片梦境变得愈发不牢固。
那坐在他肩膀上的小祸斗就这么像是失去意识般失去重心地就要从他肩膀上摔下去,这一刻他几乎惊吓得嘴里嘟囔的话都蓦地僵住。
这海面上的风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寒冷了?
鲍勃顾不及多想咬着牙那胳膊就不顾一切地往外捞。
在把祸斗捞到怀里的时候他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胳膊抬不起来,随即便义无反顾地迈步跃出用那肥大臂弯将对方抱紧。
在这一刻就已经坐好了把自己当成肉垫也要保护对方不摔着的心理准备了。
只是那脑海里渐渐回忆起的记忆,让他一再想起小祸斗已然离他们而去的画面。
“……鲍勃叔,快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蓦然间,祸斗恍惚地抬起头用万分急切的眸光看着神色恍惚的鲍勃。
对方的意识正在下坠,他分明好不容易才跨过这遥远距离来到对方的梦境里。
鲍勃似乎回过了神,这一刻他已然浑身都冻僵得无法动弹。
他惨白的唇瓣张启得十分吃力,牙关也已经在不停哆嗦。
“……小斗子?我,对……我想起来了,我、鲍里斯还有约翰……
“都失足摔下了冰沟里…身上的武装也摔裂了……防寒的作用越来越差。”
鲍勃朦胧地还是拼命地把怀里变回原本大小的祸斗搂紧,神志模糊地断续开口。
“食物已经短缺…胃口最大的我一定会给他们添麻烦……”
他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哪怕那肥胖的脸颊也已经冻得僵硬。
“…小斗子……我忽然好想吃……树莓了……”
下一刻鲍勃的身影砰然摔在了变成冰面的坚硬甲板上。
祸斗缓缓睁大着眼睛感受着自己被保护得完好的身体,神色渐渐因内心翻涌而起的怒火而渐变得冰冷了几分,只是向着渐渐破碎的梦境伸出了手。
“我会来救你们的,等着我。”
他钴蓝色的眼眸底只有对方渐渐散去的身影,以及那脸上信任的笑容。
……
“鲍勃!!鲍勃——!!!”
模模糊糊中,鲍勃听见有人在很急促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呼吸微弱地睁开了双眼,一睁眼就发懵地看见了约翰和鲍里斯在他旁边祈祷一般摇大神,那模糊的神志一下就给吓清醒了。
说真的他虽然性子憨,但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没必要就在这儿当场办丧事,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够铁他已经知道了。
鲍里斯面色铁青地晃悠着昏迷过去的鲍勃,艰难地喘了口气。
在感觉到对方终于恢复神志过后,这才感到心底松下了大石。
“千万别晕过去,刚刚我已经用锤子砸出了一个可以躲风的洞了……等约翰捣鼓好他的破手套之后咱也就有加热风可以生火了,你清醒点!!”
说完他又啪啪甩了鲍勃两响亮的耳光,愣是把回过神的对方又给扇得不清醒。
“……鲍里斯?这是哪儿,咱们到了树莓岛了吗?”
鲍勃晃了晃头感觉自己的脸颊肥大了不少,说话的声音都越发模糊。
他艰难地坐起了身,抬头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对方怀疑人生了好久。
半晌后,鲍里斯悲哀地回过头朝着约翰丧气地开口。
“完了约翰……鲍勃他冻到脑子了,再过些阵子那智力可能连那只鸟鸡都不如了……他这可怜孩子本来就傻,你看看这还能怎么救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在摔下来的时候他就有感觉到鲍勃替着他和约翰当成缓冲的肉垫抗了不少撞击,此刻对方身上的暗伤大概真的不容小觑了。
闻言约翰也是没好气地回头嚷了一声,刚刚他被对方大呼小叫几吼声吓得操作失误,那大拳套掉地上好悬没把他的脚丫子砸成坑。
“能咋办,我这儿只剩下绷带了,你瞅瞅能不能给他安排了……真要伤了脑子怕是老针见了都只能摇头,咱俩糙佬加只鸡上去乱弄的话他没准真就埋了。”
“话说回来你俩准备咋处理这只鸟鸡?清蒸了还是干脆直接烤了?!”
约翰捏了一把身旁布利啾的腰间肥肉,两眼都有些发馋。
对方看着毛茸茸的像是虚胖,结果那一层羽毛下面真就实打实的都是肥膘。
“我就说这拉吉尔鸟怎就不会飞,这肉怕是都要比林猪还多了……就是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品种的,看着好像还挺人性化的。”
听着这话,缩在地上装死的布利啾于有些碎的面具下缓缓淌落冷汗。
它眯起了小眼睛,悄然揣进了怀里头的祸斗牌小布偶。
「完了,今天他帅大爷我真给他得手了……现在身上的这丁点儿元素力搓个水泡泡都不利索,这些个傻不拉几的糙佬腿怕不是有两米长……」
布利啾悄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心底已经在悄然抹眼泪。
它回想起自家公主殿下在把任务交给它时分明也有意提到过,自己这一趟只要表现得好的话以后就可以晋升深渊法师团干部,指挥小弟做事情了。
不行,自己分明还是有活路的,不可以就这么变成锅里的美味。
就在布利啾攥紧了爪子准备撒开腿逃跑时,那边的鲍勃才终于缓过劲来。
“鲍里斯、约翰……刚刚我梦见小斗子了,他说他要抄家伙来救我们……”鲍勃看着约翰支起的篝火堆,也终于可以烤一烤那被冻僵的手脚。
“你们说那傻孩子会不会真的往这破雪山里跑,还好我最后叮嘱了他一句。”
他傻乎乎地微笑着,向着身旁的两人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这样啊,那你和小斗子都说了些啥?”
约翰问着,揣起腰间变形的水杯装满了洁白的雪将其揣在篝火旁等待烤化。
他望向了那靠着些许雷元素静电从落雪里寻找物资的鲍里斯,大概也知道对方其实即便是找到了物资的位置,他们也很难从那雪中把东西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