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外的雪花簌簌落下,伴随着缓慢脚步声。
约翰警惕地睁开双眼循声抬头,望见是鲍里斯后既是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有些失落。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就已经看见满身风雪的对方阴沉着脸摇头。
微愣了半晌后,他也只是无奈又洒脱地摆弄了一下身旁损坏不起作用的至冬风元素拳套,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只有嵌在那拳套手背上的邪眼。
“鲍里斯,你还记得咱们哥几个是啥时候入的先遣队了不?”
那询问的声音有些虚弱,分明已是暗伤难愈。
闻言,鲍里斯砸吧砸吧嘴又笑着露出了那一口闪亮的白牙。
只是他那黝黑的脸庞上更多的只有难耐的悲伤,与落寞。
“还能是啥时候,头儿赶咱们回老家种地的时候咱不就在盘算着出海了……只是那时候咱没本事,都说是在碰见那些个海盗也打不赢人家。”
“结果正巧碰见了女皇的征兵令,说是要一批去干大事的人……你也知道咱至冬国啥情况的,正儿八经的工人每天忙碌到死也没人可怜。”
“要是没能碰见头儿那样仗义的人那下场可就真的很难看了,于是乎三下五除二的咱就把能掏的摩拉都掏了硬生生砸出了那些个名额,可惜通过测验的也就咱几人。”
他拍去地上的雪花,用魁梧的背靠着岩洞崎岖的石壁回想着往日点滴。
这么多天过去,那些可以用来升起篝火的木材也已经是寻不到了。
因而并非是到晚上实在冷得受不了,他们也都尽量地忍耐住了。
“这些我记着,那时我那份报名的摩拉还是找你掏的呢……”
约翰有些艰难地坐起了身,伸手帮身旁昏迷不醒的鲍勃盖好了毛茸茸大衣。
“不过现在让我再去承受一遍邪眼测验我也都不一定能挺过去,之前我还觉得不人道,现在看来女皇殿下真的太仁慈了。”
他看着洞窟外呼啸的寒风,难免有些唏嘘。
若非是真的通过了那些考验的筛选,恐怕他们根本也是撑不到现在的。
“咳……咳咳,树,树莓……”
一旁,鲍勃微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两人的耳畔。
此刻他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肥胖的大脸也苍白如纸。
“鲍里斯、约翰?找到啾啾军师了么……话说回来它到底是咋丢的呢?”
鲍勃仍是努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但似乎也已经坐不起来了。
那些暗伤没有充分治疗本就难以痊愈,何况乎在这注定逐渐日趋恶化的环境里。
能始终吊着这口气没有放弃,已经是表明他的意志力顽强得惊人了。
听了这话,鲍里斯和约翰不约而同地都在彼此眼底望见了悲伤。
“还搁这树莓呢……现在能找到片叶子来煮煮我都能高兴得跳起来,说起啾啾不多我还真服了它那从雪地里刨宝贝的本领,这是真的能救大命的。”
鲍里斯长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毛茸茸的大衣。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它并不是自私逃跑的,上一次我不小心薅掉了它一根羽毛它都气得用爪子欧拉了我半天,真要丢这几件大衣不要回去那它还不得心疼死。”
“但我也没能想明白,明明那时候我和它还边走边磕唠的结果一回头它就整只鸟不见了影,我和它那时候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它背着那竹篓子。”
他从身上寻出了那身后布利啾遗落下的法杖,活像是一头大熊在研究着大葱。
“总不能是给这片破雪地吃了吧,这些个天来咱们都真的把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没理由啊,它靠着自己也没有办法飘飞着回到峡谷上边的。”
闻言,约翰和鲍勃两人亦是陷入了沉思。
忽然间,鲍勃朦朦胧胧中似乎抓到了什么要点。
“那你们说,要是我们扮成啾啾军师的模样……会不会碰见同样的事情?”
他异想天开地开口,却反倒是在某种层面上打开了思路。
约翰微微一愣,开口便是下意识反驳。
“你是说这片地方会挑着大肥鸟薅?可别闹腾了……人家啾啾是魔物,咱们是人,就算这片鬼地方有问题也不可能瞎成这样的。”
他嘴上呢喃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怔然。
“……魔物?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啾啾是给那什么劳什子地脉抓了?它不是和咱们说过吗,魔物和地脉之间是有着一定联系的,这片地方肯定有毛病。”
“之前我无意间听女士大姐头说过,一些比较多毛病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什么异常地脉导致的,我们要是能把它给修回来是不是这片地方也就能恢复正常了?”
这一番话语,让鲍里斯和鲍勃微愣半晌后都提起了精神。
但很快也就又落寞地叹了口气,神色都十分无奈。
“我说约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仨糙佬大字都不识几个,放到田里除了抢牛的活干以外也没啥本领了,别说是修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地脉了……修水龙头都费劲。”
鲍里斯摆了摆手,顺着忽然乍现的灵光细细揣测。
“不过……我家曾经买过一台至冬国贵族们争抢着要的留影机还是什么的,看着也是特别精密,偶尔出了问题我都是给它敲两下就能好的……”
“应该……不能敲吧,那叫什么地脉的玩意。”
话音落下时,这洞窟里陷入了良久良久的沉默。
这一刻,在场的仨脑子都不太好使的糙佬椰羊都眼睛微微发亮。
地脉在哪儿他们不知道,但这不明写着和地有关么。
总不可能找不到地在哪吧,脚底板下的这些个雪花泥土瞬间就亲切了起来了。
“鲍里斯!你他娘的真的是个天才!!”
约翰振奋地直起了腰,用力地拍了拍那身下的地面。
“咱们这么多天不是啥个地方都摸遍了么?既然啾啾军师不是飞天跑的,那就指准是遁地了,那么多稀奇地方好刨咱们干嘛不往这山洞底下挖?”
“你们想想,啾啾军师不也说过那些个祖宗猪们在被冻成球之前也会找地方避风雪么,这儿往外一望就这一处破地方可以挡风,咱们刨一刨没准就有吃的了。”
吃这样一个字眼放出来,在场三人眼底的智障光芒瞬间就更加耀眼了。
地脉是个什么铲铲他们不清楚,但他们特别能莽啊。
能莽不就完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么?
……
龙脊雪山顶峰,光线明朗。
一处保存得十分完好的城堡废墟内。
布利啾攥着法杖扒拉着眼前的石板,一点点地和身旁的祸斗翻译着信息。
“总言之嘛~!咱们现在身处的这栋破楼其实就是这个失落国家的祭坛来着,因为那时天上的柱子掉下来得太突然,让这个国家的很多过往都被铭刻进了地脉里。”
它摸了摸身旁的墙壁,尖锐的声音带着神气地笃定。
“也就是说别看现在这片雪山好像大变了模样,其实单纯就是因为那棵破树攒够生长的能量直接引爆了那藏在雪山地脉里很久很久的这份记录,让它得以昙花一现而已。”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魔物去世后能给地脉提供那么多能量啊……就是那只骨头都堆满了雪山大片地方的破龙嘛……那到底是个啥鬼玩意。”
那呢喃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羽毛都悄悄然有些哆嗦。
短发祸斗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倾听布利啾和他讲那些悠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