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祸斗那渐渐平喜欢的呼吸,鲁斯坦也终于松了口气。
“呼……睡着了也好,小小年纪的给自己太多压力可是真会长不高的。”
鲁斯坦呢喃着,无奈淡笑着把祸斗搀扶得更稳了些。
毕竟相比较于他自己那显得较为高挑的青壮年体型,此刻还矮他一个头的祸斗那体态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稍微有些不注意他都想着直接把对方捞在胳膊下,但出于尊重他仍是没有这么做。
除非雪崩近在咫尺,否则他大概也不会这样把对方像夹着椰羊幼崽一样落荒奔逃吧。
“按蒙德的话来讲,像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地奔跑……而不是去扎进成年人才懂得的浪漫里。”
他大咧咧地伸出手为所欲为地把对方那看着就特别好摸的椰羊脑袋瓜薅了个爽。
“世上没有什么雨雪是不会停的,就算是有大不了咱也可以换个地方呆,世界那么大……去看那些个贫瘠的一亩三分地都算给足它面子了,你心底的自由总是命运都管不了的。”
鲁斯坦就这么一边薅着祸斗的脑瓜,一边向着洞窟慢悠悠地走着。
那果然令人难以自拔的手感让鲁斯坦下意识把脑海里的刺痛抛诸脑后。
这也让他看向风雪的爽朗眸子也多了几分释然。
“主要是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大人去解决的,西风骑士团还没沦落到需要你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出去探路。”
鲁斯坦呢喃着,只是下意识的出神还是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总感觉这片雪地冰天在他的眼底愈发熟悉得像是烙印,因而神色也仍是凝重了很多。
“说起来,为什么被雪崩卷进来的我会掉到这没有入口的谷底里呢?”
那始终让他在察觉过后就变得彻底难以释怀的疑虑,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那还在灼热跳动的心脏,拳头下意识地攥紧着感到冷汗浮露。
半晌后,他听见了莫娜轻微的咳嗽声之后才回过神来,莫娜就这么倚着墙壁将交着臂膀、皱起眉头用一种古怪的神色将他紧盯,轻掂着岩洞地面的高跟鞋微微响着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大叔,你到底要抱着祸斗在入口处站多久?真是的……我的研究都被你们扰乱了。”
莫娜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仍是以一贯高傲地轻轻挑了挑自己的发丝。
随即没好气地走了上前,一把将鲁斯坦怀里的祸斗刷地一声抢了过来搀在肩上。
蓦然的沉重还是让她的身影有些趔趄,她却只是咬牙嗔怪地瞪着祸斗苍白的精致睡颜。
“害呀……!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水占盘又落空了。”
“这家伙近几天里到底是怎么了啊!要不是昨晚轮岗的时候我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他说不定就真的要冻死在洞窟外边了,就算是想要独处……也不用这样子的嘛。”
说到最后,莫娜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微弱。
不知是有气无力的愤懑还是被祸斗那此刻显得稍重的身体崖得难受的缘故。
莫娜的脸颊轻轻泛红着,悄然感受着祸斗那轻轻落到她耳畔的吐息。
在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并不融洽的相处,与最后对方双手捧起她那发饰缠上高马尾的画面之后。
所有心底的责怪,大概多少也都变成了莫名的委屈。
「我的内心住着一个恶魔,之所以用铺天盖地的阳光笼罩着他,就是因为那样我会心安理得地觉得我和世界上任何幸福的人一样,我能以为我有颗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心」
「但是那毕竟不是现实,我无法做到对苦痛报之以歌;我想宣泄挥洒我的恶念在更弱小的人身上,我享受踏在他们脸上的感觉,只要有一个契机和开端……就难以回头」
这样过分疏远无力的话语,她其实真的很不喜欢。
“这个坏男人……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的,”
莫娜就这么不再愤懑嗔怪,只是轻微埋怨着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祸斗。
对方那眼角处还有似乎是落泪后被冻伤未愈的痕迹,虽然也仍是十分好看。
但是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这笑若孩提冷似谜的对方崩溃落泪成这样呢?
“如果……你真的是我命定的那颗星星的话,也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打倒的吧。”
这样一句话语,她也说不清怀揣着怎样的滋味。
只是她真的曾觉得,属于自己的星星就应该如对方这样独特。
但是话说回来,她还是非常非常讨厌眼前的祸斗的。
非常非常讨厌,这一点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
一旁,被她一惊一乍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的鲁斯坦深深吸了口气,满面愁容。
鲁斯坦在注意到自己退缩的这一点之后,才轻轻咳嗽了两声又平复了一副大人架子。
他挺直腰走上前来,像是在教训骑士团的后辈一样认认真真地提议着。
“莫娜小姐,我觉得还是让祸斗少年安分歇息一会儿比较好……争吵不会带来和睦的结果……”
他看着点头若有所思的莫娜,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随即鲁斯坦的笑容就径直变得呆滞死板,他瞪着死鱼眼看着立马举起用小粉拳连连啪嗒把祸斗的脑瓜锤得左摇右晃的莫娜,举起了手指深谋远虑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试图再度抢救。
“莫娜,对待需要开导的人施以暴力也是不行的,我觉得你还是等他醒来时你再和他讲道理可能好点?毕竟你们两人的关系还算亲密……他应该是听得进去你的话的。”
话语未落,莫娜就已经把淡青色的眸子横了过来。
直把鲁斯坦瞪得砸吧无言,她这才缓缓地把祸斗搀扶到了篝火旁。
很显然在把对方轻轻放坐在地时,她的动作轻柔得无以复加。
“我和他的关系才没有什么亲密,只是简简单单的合作关系而已。”
“他要负责把雪山的问题摆平,我要负责看着他……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到最后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管不住……如果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的话。”
莫娜的声音渐渐变小,朦胧中她又回想起祸斗那得很轻也很好听的自白。
占星师的大帽遮盖住了她那淡青眸子中的失落与黯然,也终于不再出声。
「你一直知道的,我所有的好……其实都只是一层层好看的包装」
「就像现在这样,尽管我并不愿刻意伤害谁……但听到他人的痛苦的声音我会高兴」
「回想起刀剑嵌进他人血肉时,我也会有种由衷的畅快」
「我在向世界证明即便没有美好,我同样活得很开怀」
这样对于对方分明不会更好吧,他会像是看见那颗破碎不堪的星星不再忤逆命运的路线,一定会在折返回原本的轨迹过后会走向更加舒畅的生活,再迈向更悲哀的终点。
而自己身为命运的引路人,最多也只能以自己的意愿劝言对方。
至于介入乃至更改什么的,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沾湿的热毛巾被莫娜轻轻放在祸斗的脑袋瓜上,又替他擦拭去了那些流落下的冷汗。
看着这一幕画面,鲁斯坦也不自禁暗叹着露出了欣慰笑容。
“那我就出去找些猎物回来了,外边温度变冷……实际上那些走兽也要迟钝不少。”
鲁斯坦转过身,向着那洞窟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