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智瞥了他一眼,便将话题转移道:“委座,南京到底是守,还是不守,还希望您早做决断啊。”
委员长将电报放下,将面前白色瓷杯中的茶水端起来,悠悠品了一口道:“唐副司令,你是南京卫戍区的最高指挥官之一,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这话说出来,唐生智的大脑便开始转动起来,思考着委员长这句话里的玄机。
他看了一眼陈诚,这个土木系的领头人,发现这人正颇为不屑地看着自己。
唐生智咬咬牙,知道守卫南京固然困难重重,可是一旦能够将这里守住,那就是不世之功。
不要说是加官进爵,便是青史留名,也不在话下。
他是文人,也是政客,对于名利的至高追求,无非是流芳千古,青史留名。
“委座!”
他站起身来,然后向委员长敬了一个军礼道:“金陵乃是首都,若是金陵落在了日本人手里,那对于国民抗战信心之打击,可谓巨大。
哪怕是在这里死战到底,作抵抗之姿态,便是粉身碎骨,城池破灭,也是悲壮!
若是一枪不放,弃城而逃,那岂不是成了怯懦之徒,软弱之辈?我们国民政府,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如何向后世交代?”
他说的慷慨激昂,仿佛随时都准备成为第一个牺牲的英雄。
可这话说完,他没有等来委员长的夸奖,却是陈诚的一番冷嘲热讽。
“日军两路夹击,我军精锐尽失。南京城又无险可守,何况还是背水而战。
军事上来说,放弃南京,利用我战略纵深,继续同日军周旋才是上策。
现在唐副司令视死如归,精神固然可嘉。若是唐副司令想要送死,我陈某人不拦着,可南京城百万军民是无辜的啊。”
陈诚低头把玩着桌上的钢笔说道。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听清。
这话说出来,唐生智的脸色一寒,看向陈诚的眼神,更是充满怒意。
“陈总司令!身为军人!不敢言战,竟敢言逃!战死沙场,乃是我军人至高荣耀,你却在这里贪生怕死。
昨日弃上海,今日弃南京,明日弃武汉,纵使我国土广袤,又有多少城池,能让我们去丢失呢?”
唐生智义愤填膺地训斥着陈诚,好像眼前这人便是南宋秦桧。
他话音刚刚落下来,陈诚便啪地一下拍在桌上,猛然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袖子拉起,露出两道从手腕延伸到大臂的伤疤。
“唐副司令!老子带着人,在上海和小鬼子浴血厮杀的时候,您在后方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说我贪生怕死?你也有资格?不是我们这些人在上海和小鬼子拼命,只怕你唐副司令的脑袋,都被砍下来挂在南京城的城门上了吧。”
那伤疤为日军炮弹弹片所留,若是再偏一些,便会洞穿陈诚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