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荣真平盯着他的眼睛,确认这个日军的运输队长,并没有在说谎。
而他也在夏明川河的眼神里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人确确实实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并且没有什么隐瞒。
一个说着非常流利日语的中国军人,确确实实能够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至于堤不夹贵,更是一张万能的通行证。只要是日军地十六师团的人,只要是见过堤不夹贵的人,都对这个现任的师团长有些印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该死的老鼠,才能带着堤不夹贵的尸体,一路畅通无阻。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喊道:“找到师团长了,我们找到师团长了。”
听到这句话,福荣真平顿时一愣。
因为他没有想到,师团长竟然会被找到,而且这么快。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果然,那个士兵跑过来之后,就对福荣真平汇报道:“我们在北城门的一个小队,正在集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黑暗之中,向他们投掷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在将那个黑色的包裹打开之后,他们发现,里面正是师团长的头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凝重和沉痛。
这话也让福荣真平心里一沉,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有所预料。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绪,福荣真平道:“带我去看看。”
“是!!”
随后,日军的摩托车和卡车,就开始向北城门集结。
夏明川河则是被人用担架抬起来,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日军车队,心里总是觉得哪里非常奇怪。
“为什么他不杀掉我呢?难道是打偏了?
可是当时我都晕倒了啊,他怎么可能会打偏呢?”
越是这样想着,夏明川河就越是觉得奇怪和无法理解。
最终,他放弃了这样的思考,躺在担架上,开始闭目养神。
在他的脑海里面,闪烁着无数温馨的画面。
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家中等待着他的归来。
这一次,他的脚受了伤,总归能够回到本土了吧。
对啊,肯定能够回到本土啊。
我的脚都已经残疾了,已经没有办法再跟随着部队行军打仗,也没有办法再去踩油门和刹车了啊。
想到这里,夏明川河顿时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突然明白了,秦时明没有杀掉自己的原因。
他想要让我回家?用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回家?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让夏明川河对于秦时明的恨意全消。
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对秦时明的恨意。
毕竟自己是侵略者,人家是包围自己的国家和土地,就算是将自己杀了,那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和秦时明还挺聊得来。
夏明川河心想,要不是因为打仗的话,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相遇了,还会是不错的朋友呢。
这些纷乱的想法,让夏明川河的情绪变得非常复杂,脸上的表情也是时喜时悲。
抬着担架的几个日军士兵,注意到了他的情况,纷纷给对方打着眼色。
“八成是自己的战友都死了,他受到刺激了。”
一个士兵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我听说之前在淞沪战场上,有很多士兵半夜突然被噩梦惊醒,然后端起来步枪,就去射击自己的战友。
这些都是被战争给刺激的神经不正常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些问题。”
另外一个士兵,也在低声说着。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日军的野战医院走去。
经过巷口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些躺在那里,包裹着破棉被睡觉的乞丐,发出来震天的呼噜声。
他们没有理会这些乞丐的功夫,甚至因为他们身上那有些酸臭的味道,而下意识地往旁边绕行。
这些日军士兵却不知道,此时在那些破旧棉被包裹之下的乞丐里面,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
在刹车片摩擦轮盘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时,福荣真平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来到了北城门的城门口。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他看到了那黑色的纱布,包裹着一个圆球状的物体,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士兵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