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留下一句交代,池锦西毫无征兆的离开。
洛繁星像做了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梦。
梦碎后,面对的是比十年无果的等待更为残酷的现实。
她又病了。
如同当初许一诺出国时那样。
一场高烧,昏迷整整两天。
再睁眼时,她看见了很多人——
有妈妈、有妹妹、有姐姐、有嫂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小侄女。
沈如眉似乎哭过,眼睛显得红肿。
一向调皮娇纵的洛白月,这会儿也乖乖的没有吵闹。
洛真好像很不高兴,眉头皱得紧紧的。
宁柔面色担忧,牵着两个女儿的手,静静守在床侧。
大家都来了。
洛繁星眨了眨眼,表情茫然。
看上去,她已经不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
沈如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睛又红了几分。
“学校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有学生看到你倒在操场。”
“都是妈妈不好,总是催你找对象。”
“要不然,你也不会连分手也不敢跟妈妈说。”
女儿分了手,却连家也不敢回。
说着说着,沈如眉的声音便开始哽咽。
洛繁星此刻才想起了一切。
那天晚上,和洛真通完电话后,她一个人在美院的操场坐了整夜。
海市的秋天已渐渐入凉,夜里的温度尤其低。
冷风吹了一晚,怎么会不生病?
意识清醒,回想起池锦西,心底余留的,只有丝丝缕缕的痛意。
不敢表露出太过伤心的情绪,她弯起唇,朝着床前的妇人笑了笑。
“妈,我没事。”
她总是说自己没事。
但这一次——
每个人都知道她有事。
洛繁星重新住回了老宅。
自池锦西走后,她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眼看学校给的病假就要到期,这天晚上,她给洛真打了一通电话,请对方去公寓帮自己把上课的教材拿过来。
“对了,还有学生给我寄的信,就放在书桌抽屉里。”
住了一年半的地方,最后想带走的,竟然只有这两样东西。
可想而知,池锦西给她带来的伤害有多深。
电话那端,洛真沉默了两秒才给出回答。
“好。”
洛繁星本以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把东西拿到手,没想到,半个小时后,洛真的车停在了老宅门口。
一本教科书,一本教辅书,以及上百封从山区寄来的信件,全部整整齐齐叠放在纸箱里。
“有没有少什么?”
洛繁星摇摇头。
“就这些了,谢谢。”
就快十一点了。
洛真并不打算离开。
踌躇片刻,她再次松开了唇。
“要不要下去走走?”
深夜的花园,美丽又寂静。
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花香,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洛繁星停在一簇花丛前,洛真才问出了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池锦西走了。
但她和洛繁星之间的事显然没有结束。
洛真依旧担心,话语中甚至能听出自责。
“要是我早点发现她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洛繁星闻声一愣,眼底失落蔓延。
原来,不止职业是假的,连身份信息也是假的。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像是空了一块。
连呼吸,也带着苦涩的痛。
洛真看出她在难过,忍不住叹了一声。
“你跟她,不是好朋友吗?”
“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真的舍不得,不如去找她问清楚。”
连一个旁观者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有误会,洛繁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真心被践踏,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感受。
但凡许一诺对她有过一丁点信任和在意,也不可能忍心这么对她。
她抬起眸,眼睛覆满伤悲。
“洛真,做错事的人不是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去找她了。”
计划实施以来的每一步,全都在池锦西的预料之中。
她想象过洛繁星得知真相后会出现的所有反应,却偏偏没有现在这一种。
洛繁星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没有向她讨要说法、更没有来找她。
已经一周了。
事情就像结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