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两人的小巷中。
神代清和哭笑不得地给太宰治揉jio:“下次记得,不要和电线杆硬碰硬了。”
太宰治吸着鼻子含糊道:“嗯。”
好痛。
初夏的遮挡本就不厚,这一下的威力更强,可怜的太宰猫猫遭受了弹反制裁,此等幼稚的举动,是那种连某资深铲屎官都会忍不住因此露出笑意的程度。——如果多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中原中也见到这副景象,只怕要放声大笑。
“能走么?”
神代清和起身问。
太宰治试着把脚放在地上,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和电线杆亲密接触的部分传来阵阵痛楚,他试着走了一步——
……眼泪差点没止住。
神代清和看着那在太宰治眼睛里打转的、要掉不掉的、使得他的眼睛格外水汪汪的眼泪,心疼又想笑,“这里出租进不来,我扶你到大路上去?”
太宰治点点头。
但这个方案很快遭遇了滑铁卢。
“!!”
被扶着、使用完好的左脚单脚跳的时候,受伤的右脚被身体的震动牵连,让他不住地嘶嘶吸气。
“……”
神代清和把伤员小心地靠墙放置,把头上的鸭舌帽取下给他戴上,认命地背对着他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
……好像只有这个办法。
太宰治恍惚地想,眼眸里因为积蓄了太多泪水有些看不清,他慢腾腾地趴在神代清和的背上,把脸埋了进去。
……不会被发现吧。
——不,肯定被发现了,但清和不会说。
——感受到生理性的泪水滴落在衬衫,太宰治尴尬而僵硬地想。
日光泼洒。
出租行驶在前往太宰宅的路上。
健谈的司机从后视镜看着那个戴着帽子垂着头、看不清脸的小孩,问道:“你弟弟脚受伤了?”
之前在路边,他看到这孩子是被另一个少年扶上车的,单脚着地的那种。
至于弟弟……
反正说错了乘客会纠正。
“是啊。”神代清和眉眼弯弯,“他脸皮薄,师傅你可别看了。”
司机师傅挑眉:“哟,哭了?”
太宰治:“……”
神代清和:“……”
嘶。
这雷踩的。
神代清和默默地决定以后口袋里要放点手帕纸巾什么的,一边忍住摸后背某块濡湿处的冲动,一边娴熟地转移话题。
他和司机从地下热门rap歌手聊到冲绳渔业,又从海龟聊到鲸鱼聊到环保核废水,再从核武器聊到世界形势聊到远东的英雄福地即将上映的大电影……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饶是神代清和也没忍住舒了口气,低声喃喃:“太宰,为了你,我付出了太多。”
太宰治:“……”
无法反驳。
从院子门口到室内沙发的这段路,太宰治仍然是趴在小伙伴背上过去的,在一种“反正清和都背过了”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里,即使这次没有人在看,鸢眸的小少年仍然把脸埋进了少年温暖的脊背。
……
十分钟后。
太宰治坐在柔软的布艺长沙发,动作缓慢地脱掉鞋袜,露出肿了一大块的右脚。
找到医疗箱的神代清和刚看见,就嘶了一声,“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他啼笑皆非,小声吐槽:“电线杆是无辜的。”
唔。
看得出来太宰猫猫当时真的很生气。
明明这才是和中原中也的第一次见面……
即使相性不和,也不至于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吧。
所以又是因为他么。
蓝颜祸水·神代清和很有自知之明地想。
根据他悉心研究的《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等等的内容显示,在青少年这个阶段,人与人的友谊可能会具有很大的排外性,有些敏感又有行动力的孩子甚至会采取一些过激的行为,来保证自己是朋友的唯一。
……感觉完全对上了。
神代清和动作熟练地取出医疗箱里的活络油。
室内是一片安静的沉默。
但并不尴尬。
浅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将这装潢颇有些乡村风格的房子映照成温馨的色调,太宰治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蓄满水的眼睛。
疼。
太宰治小声吸着气,低头看着在帮他认真上药的小伙伴,那张昳丽的脸和红肿的地方离得那么近,仿佛格格不入的云与泥,他像是被烫到般移开视线。
鸢眸映出了室内的陈设。
并非是大件的家具,而是那些小小的摆设。
树脂做的、色彩鲜艳的鸟儿;挂在门后的、开满鲜花的草帽;以《神奈川冲浪里》为图案的笔筒……
在生日第二天发现的,点缀在房屋各处的小小惊喜,足以证明清和的用心。
那个时候,在集装箱休息了一夜的太宰治吃了止痛药,包扎好自己,把这些摆设都收集起来,堆在茶几看了很久。
他又原样摆了回去。
在生日第三天,他去mafia报到了。
太宰治眼眸空朦:“清和,你还记得我加入黑手党那天吗?”
“记得。”
神代清和说道,“怎么了?”
他们同时想起了当初那个约定。
“太宰,你这样确定的话,我不会拦着你加入。”
神代清和说着,琥珀色的眼眸那样清澈,像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湖水,“但是,太宰,和我做个约定吧。”
“——不要亲手夺走其他人的生命。”
太宰治怔了怔,奇怪地问:“有意义吗?”
对脑力派而言,亲手下场的时候本就很少,他们一般居于后方指挥的位置,只要足够有能力,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部下可供驱使。
这个约定形如无物。
神代清和偏头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就当我的愿望吧。”
少年笑意盈盈,“为我实现它,好不好?”
太宰治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又觉得自己答应太快,补救道:“这个愿望的期限是?”
“……到你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