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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淡天
“此事另寻机会与你详说。倒是你,大老远的让我们过来,所为何事?”谢厌拨开风入松伸到面前的爪子,又驱着轮椅往后挪了数尺,对风入松满身酒气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风入松冷漠一哼,摇晃到椅子前,摇晃着坐下,翘起腿后,才道:“不是我找你们,是山长。山长见我家剑童在武斗场附近,便让我传话与他。”
谢厌看着风入松不住抖动的腿,又敛下眸光扫了眼自己的,终是按捺住某种冲动,轻咳一声,道:“有什么话不能昨天就说?”
风入松“咦”了声,偏头望向谢厌:“昨日你们见过了?”
“约莫你是最后一个知晓我来神都之人。”谢厌淡淡一“啧”,“昨日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我听闻来了个上林谷长老……”风入松眼神流露出些许迷茫。
谢厌挑眉。
他顿时醒悟:“原来那上林谷长老就是你!”
“可以这么认为。”谢厌流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风入松忽然想起什么,猛一下原地暴起,抬手砸向桌面,大怒道:“所以你来论道台干嘛!还不要脸地装成弟子!”
“这事你问晏珣。”谢厌不欲在此话题上多谈,轻描淡写揭过,紧接着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的剑童在武斗场外开了个赌局。”
“哦?这有什么大不了,生财有道嘛,我教的。”风入松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回原处。
谢厌弯起眉眼,语尾上扬,透出些许笑意:“但他今天赔惨了。”
这语气风入松熟得很,顿时坐直了背,目不转睛盯着谢厌:“这里头有什么说道?”
后者故意沉默几息,才开口,边说还边比划:“开局前我下注三万两,如今我押的人胜了,该获赔十五万两,他却拿不出钱来。”
谢厌每多说一个字,小剑童脸上绝望便多一分,话到末尾,他抱着门框,欲拿头抢之。
风入松听完,沉思许久后,竟是做出和小剑童同样的举动——他抱住另一边门框,哀嚎道:“谢厌,你这是找我要钱来了!”
“没错。”谢厌点头。
“我是说不过你,可我也拿不出这十五万银两!”风入松嚎得更惨,这栋楼阁就他们几人在,四处都空荡荡的,声音飘旋其间,不住回响。
“啧,又不是金子,你堂堂论道台长老,竟拿不出十五万两?”谢厌颇感无语。
“长老他把钱全花到吃喝赌上了,兜里只剩下这个月的伙食费,连传送阵都用不起啦!”正撞门的小剑童抽出空来,替风入松解释。
谢厌又是一“啧”,轻摇脑袋,“那便打个欠条,打完欠条,我就去上宫那儿。”
风入松朝小剑童摆手:“小童,去和他打欠条吧。与其花费老半天功夫和他打嘴仗失败,还不如一开始就从了。”
小剑童哭道:“长老,留我的名还是你的名啊?”
风入松:“你欠的,当然是你的名。”
此言一出,屋室内只余嘤嘤嘤与呜呜呜。
许久后,小剑童终于放开门框,边抹鼻涕边去取纸笔红泥,临到了头,还想垂死挣扎一把,哭着望向谢厌:“谢长老,一定要还十五万两吗?我这小本生意,得做多少年才能挣这么多啊!”
谢厌微笑:“你多到武斗场外开几个赌局,若是运气好,不出几日便可赚得钵满盆满。”
这话便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了,小剑童呜呜呜哭着,打下一张巨额欠条,再揭开红泥封盖,于欠条按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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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印。
谢厌让剑无雪将欠条收下,又问:“你们山长在何处?”
风入松依旧抱着门框不撒手:“应当在霜水澄定后头的思过崖上。”
谢厌点头,以示了然,驱着轮椅调转方向,带剑无雪与步回风离开此地。
走远了,两耳终于清静。
天地之间,最后一缕余晖被夜色吞没,东方升起一轮下弦月,穿透思过崖上飘渺烟岚,在地上铺开一片迷离之色。
今日思过崖上无积雪,亦无学子来此思过,鬓发霜白的玄青衣袍之人独立崖边,负手遥望苍穹明月。
山中越往上走越冷,步回风走在最后,谢厌由剑无雪推着,行在最前。
比之方才,谢厌身上多了一层绒毯,是剑无雪给披上的,谢厌压根不记得在鸿蒙戒里塞这些。
寒风一歇接着一歇,谢厌霜雪般的长发在云岚中纷扬起落,与月光混为一色,澄澈无边。
走过最后一段曲折小径,上宫攸的背影映入眼帘,谢厌示意剑无雪在距离他丈许远时停下,不咸不淡开口:“山长大人寻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上宫攸转过身去,直面来者三人——确切一些说,眼神落向的,是剑无雪一人。
许久后,上宫攸道:“少年英才。”
谢厌盯着他,心说你这不是在放屁,至阳之气的化身,当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