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宵风灌进来,夹杂着雪珠,被温暖的室内一蒸,霎时湿了一地。谢厌抬眼,见此情此景,宛若苍空挂泪。
谢厌受不住这等寒凉,站了没一会儿,便拢袖提步,这时,听得赵辜甩了不知是砚台还是旁的什么,道:
“你伤也养好了,若是想走,便走吧。”
伤养好了?谢厌又是一声冷笑,反手合上御书房大门,不再多说一言。
那些年月,谢厌不是没有恨过赵辜。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啊。他们年少相识,打马并辔、同舟共济,踏过千江月,涉过千江水,历遍山川、诗酒年华。
赵辜的山河,是在他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收拾出来的。到头来,一片肝胆丹心,被捅了个鲜血淋漓。
不愧是帝王心、比纸薄,伴君如伴虎。
但到后来,谢厌渐渐不恨了。
看过多少风霜红尘,被经年岁月摩挲眉眼,他发现,这人间,这天下,处处皆是如赵辜那般薄凉之人。
这条名为尘世的河流脏得太快,每个人都似赵辜。
亏得他心善,没反手将这世间给毁了。
谢厌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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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还真该好好地,想自己道一次谢。
但不恨,不代表赵辜说他后悔让谢厌去碎叶川时,谢厌不生气。赵辜话音甫落,谢厌怒极反笑,于瞬息间按住垂虹天影剑柄,先拔剑,再抽剑鞘,下一瞬剑气猛然迸发,直袭赵辜面门。
“这世间之事,由不得你后悔,赵辜。”谢厌撩起眼眸,凉丝丝说道。
剑光明明浩浩,于虚空交织不落,似花,似霰,缭绕周身,轻旋曼舞,映他红衣翻飞,霜发起落,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但于对面的赵辜而言,却并不美妙。这幻境对谢厌太好,让他功体完好如初。他的每一剑,如携风雷之势,剑意澎湃磅礴,令赵辜避无可避,不得不迎刃而上。
两个人少年时,互相拆招过招乃家常便饭。他们的招式对方都太熟悉,平递、斜挑、横斩、直劈,一招一式,仿佛如同过往。
但每招每式,蕴藏之意却大不相同,谢厌是不耐烦了、单方面发泄,招招凛冽如冰,式式凌厉逼人。赵辜的境界,与谢厌全盛时期境界差异不小,竟是招招溃,招招退。
待到谢厌一剑破开竹海,逼得赵辜无路可退时,终于停下了攻势。
与此同时,幻境受到冲击,四方震荡不已,天空剥落,层云衰颓,瞬息后,远处竟浮现一片雪原。
谢厌没理会周遭变化,剑在手上轻轻一挽,挑眉看向赵辜,道:“这是你轮回的第几世?”
赵辜在悬崖边站定,玄色袖口里灌满了风,犹如招展的翅。他望了眼谢厌身后的雪原,才道:“第三世。”
“喝孟婆汤了么?”谢厌又问。
“喝了。”赵辜如是道。
谢厌看着他,看他身后无边云海褪色,看远处河流倒灌,巨石成碎屑,然后才说:“都第三世了,却仍是忘不了当初,赵辜,你可知这是何意?”
赵辜不以为然:“无论是何意,但再遇你,见得你与当初没有任何改变,我很高兴。”
谢厌“呵”了声,握住垂虹天影的手微动,正要抬起时,却见赵辜笑了,“两个幻境相撞,入暮山的幻阵恐怕支撑不住,至多五息,幻境便会崩塌,你再也提不起手中的剑。”
“那又如何?”谢厌面不改色。
“的确不如何,但是——我方才说,我后悔当初放你离去;如今,自然是要把你抓回身边。”赵辜弯起眉,语调又低渐高,复而转平,声线逐渐压低,直至嘶哑三分,尽是诡异笑意,“没武功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
眸眼之间,更是浮现几许危险幽暗之色。
谢厌正待应对,说时迟那时快,赵辜五指成爪,朝对面人心口袭去,为的不是重创,而是,抓住他衣襟。
幻境无力支撑,只要他在坍塌刹那抓住谢厌,这个人,便能与他回如今的栖身之所。赵辜心中打着算盘。
却见谢厌身后,一个着雨过天青色衣衫的剑者疾奔而来。
人在当空,剑气已出,气势浑厚、波动山河,光若银白皓亮之皎月,又如亘远的昆仑山上,初绽冰莲。
剑尖落,剑气落,就如盘古开天地是的那扳斧,直劈赵辜抓向谢厌手臂,势至极点,半分不留情。
若是不避,便是手断臂折,赵辜登时反手打向谢厌,以此借力后退,但见谢厌手中长剑斜刺而来,正是与掌心相对。
赵辜不得不硬生生吃下这招,与此同时,剑无雪至谢厌身后,连带他手中的剑一同拿住,掠向丈许开外。
幻境于此一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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