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战天道:“孤凭什么相信你?”
凌汐池从容不迫的反问道:“那陛下凭什么相信蓦忧公主?”
她原本以为寒战天会犹豫一下,这样她或许还会认为他对寒蓦忧还有那么一丝的父女之情,可是没想到寒战天却斩钉截铁的答道:“蓦忧是泷日的公主,她受着泷日百姓的奉养,这应该是她的责任。”
凌汐池知道公主二字所担的责任,但是她也知道不被父亲疼爱是种什么感觉,正是因为感同身受,她心中更为寒蓦忧感到悲凉,说出的话也带着嘲讽:“可她也是您的女儿,您真的忍心亲手能毁掉她的幸福。”
寒战天冷哼一声道:“能为国做牺牲,那是她的荣幸”。
果然啊,最是无情帝王心!
这样一看,寒蓦忧应该比她更悲哀吧,被自己的父亲作为一枚棋子,这是换作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并不需要这样的荣幸,请您仔细的想一想,您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您就不怕她背叛您,倒戈相向吗?也许陛下并不知道被自己的亲人利用会有多么的痛苦?这种痛苦所产生的恨意足以让人不顾一切。”
寒战天眼波一动,陷入了沉思,四周顿时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只听见她稍微急促的呼吸声,良久她才出声打破沉默:“陛下,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我可以向您证明我愿意归附于您,从此为陛下效命,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我也是为了赌一把,用我的命向陛下证明我的诚意,这还不够吗?”
寒战天眉头一挑道:“你不怕死?”
凌汐池苦笑道:“死,谁不怕,不过我不一定会死啊,说不定陛下会给我这个机会呢,让我一不小心成为泷日国的大功臣,待到陛下成就大业,坐拥江山之时,说不定我还能名垂青史。”
寒战天道:“你如何保证你不会背叛泷日背叛孤?”
凌汐池道:“既然是赌,那么赌注也只能下在一边,我没有那么笨,我若倒向瀚海,那么瀚海国的人更加容不得我,或者您可以给我吃点毒药什么的,我为了保命,也只能乖乖的听您的吩咐,我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赌命嘛,赌一次就够了。而且我相信就算陛下再不喜欢蓦忧公主,但是她毕竟是您的女儿,您心里也应该希望她还是可以过得幸福吧。”
她的话十分诚恳,还有一丝小孩子的天真,寒战天看了她良久,忽然一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胆识,孤便给你这个机会,但你也要向孤证明你有这个本事。”
凌汐池心中一喜,但只片刻便再也喜不起来,寒战天想要的证明恐怕并不容易办到,可现下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应承道:“不知陛下想要如何证明。”
寒战天道:“走过生死场,若你还能活下来,那么便证明你有这个能力为孤办事,你接受这个挑战吗?”
凌汐池全身一颤,似被生死场这几个字所震惊了,但看着寒战天那一张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脸,她瞬即回道:“我接受!”
所谓生死场,乃是一个大型的竞技场,专门供泷日国王公贵族观看死囚奴隶猛兽角斗的地方。
生死场里的死囚并非一般的死囚,关押着的全是泷日国号称最十恶不赦的罪犯,这些人大多数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大盗、亡命剑客等等,入狱之前全是叫得出名号的大人物,因犯下太多滔天的罪行才被捕入狱,成为阶下之囚,泷日国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能将这些恶人抓捕归案。
而生死场,顾名思义,便是需要这些死囚罪犯以命相搏,泷日国的贵族子弟全部可来观战,一来是供他们取乐,二来也是可以汲取对战经验以及学到这些江湖人物的成名绝技,所以生死场有一个不成名的规矩,若是能赢一百场而不死,便可无罪释放,重获自由。
生死场里有一个人,名叫龙曜,外号不死铁甲,此人一身硬功,刀枪不入,因抢劫官银,杀害朝中重臣而逃逸,由于负责此次案件的乃是金吾将军左煜,左煜因和天下第一庄藏枫山庄的庄主藏枫公子为至交好友,故委托藏枫山庄代为追凶,最后藏枫山庄发出天涯追缉令,才将此人捉拿归案。
龙曜进入生死场后,已历经九十九场生死大战,未尝败绩,只待赢了最后一场,便可无罪释放,重返江湖。
而凌汐池要战的,便是此人。
寒战天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身躯,只觉这看似年幼的小女子倒有几分坚毅不服输的气质,对待朋友更是难得的肝胆相照、义薄云天,也不由的心生赞叹,道:“你倒有几分胆色。”
凌汐池平静叩首道:“谢陛下赞扬,既然陛下答应了我,那么事成之后,请陛下依言放冰冽和蓦忧离开。”
寒战天向她挥了挥手,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你放心,既然孤准了你,就不会言而无信。”
凌汐池道:“还有一事,我要关于龙曜的所有资料。”
寒战天手一挥,棋盘上的一卷书纸顿时朝她飞了过来,凌汐池伸手接住,向寒战天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直到凌汐池走出了很远,摘星引月上又出现了一个黑衣年轻人,寒战天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问道:“孤野,你觉得孤该相信她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叶孤野的话很简短,却很有用。
寒战天道:“蓦忧说,想要一件东西,不一定用强,有的时候懂得示弱,懂得利用感情,便能乖乖的让对方主动把东西交出来,我总算明白蓦忧在楚天江的种种作为了,感情啊,果然是最利的武器,看来孤这个女儿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可惜啊可惜。”
叶孤野沉默不语。
寒战天又道:“知道孤为什么要让她去生死场吗?”